《地安门史话》连载(17)
张先得(中)捐赠画作
还有位名为张先得的年轻人,当时是北平艺专(中央美术学院前身)的学生,站在北新桥的欢迎队伍中,衣服后背上用粉笔写着“解放了”,又唱又蹦地表达对北京古城的热爱。偶然间,他听说北京的城门楼有可能陆续要拆掉,并且听同学们聊天说,地安门也可能要拆除。在目睹了三座门被拆除的场面后,张先得觉得这个传言是可信的。这么古老的城门楼子,怎么说拆就给拆了,实在是太可惜了。随即,张先得背上写生板,带上画笔和颜料赶到地安门前,花了三个小时画了张地安门的水彩画,将地安门的雄伟英姿永久记录下来,也为他心中的地安门留下张珍贵的“遗照”。
1957年崇文门
张先得动情地说:“我对地安门感情特别深,上学的时候总去哪玩儿。那时候地安门相当新啊,尤其两边耳房台阶,都是很宽的青白石台阶,好多老头夏天都躺在那里睡觉、下棋,那是非常好的地方。”就在他画了地安门不久,张先得下班回家路过地安门时,发现“一个人在拆,一个人在凿,一个人骑在螭吻上,将一块块凿碎了的碎砖烂瓦扔下来”。厚厚的锡板砸到地面上,伴着灰尘发出“咣咣”声响。
张先得当时就感到,那每一块扔在地上的砖石,如同砸在自己的胸口上,特别堵得慌。这都是老祖宗留下来的宝贝,怎么说拆就给拆了。以后,张先得每天下班走在地安门平整的马路上,总感觉缺了点什么。
在地安门被拆除之后,一位年过半百的老人,每天都站立在十字路口,眼神发愣,黯然神伤。老人姓杨,年轻时就在地安门脚下摆烟摊,卖水果。虽说是小本经营,养家糊口不容易,但是守着地安门这块宝地,有左邻右舍、街里街坊们的欢声笑语,杨先生每天都活得有滋有味儿。傍晚,杨先生打开话匣子,将音量调得最大,人们便三三两两地凑到烟摊前,谈天说地,家长里短的聊闲篇。要是赶上杨先生兴致好时,便拿出他那头号大空竹,为大家表演上一段拿手绝活儿。那空竹斗起来喔喔作响,瞬间腾空,瞬间落地,不断引来阵阵喝彩之声。
京城百姓生活
如今,地安门没了,望着空荡荡的大马路,杨先生失落的心情到了极点。他索性关门歇业,坐吃山空。正因如此,他的两个儿子杨燕生、杨金生也摆脱了给父亲当小伙计的差事,分别应征入伍,成为中国人民解放军海军和陆军。杨先生也光荣地成为了军属,望着儿子寄回家的立功喜报,杨先生的脸上又现出久违的笑脸。
晚清时期地安门
1953年,在一份《改建与扩建北京市规划草案的要点》中阐述道,北京的皇宫和城墙表现了“封建帝王唯我独尊和维护封建统治阶级的思想……要打破旧的格局所给予的限制和束缚,改造和拆除那些妨碍城市发展的和不适于人民需要的部分。”在此纲领的指导下,破旧立新、改天换地的气氛弥漫着整个京城。
北京城在1955-1965年的十年间,基本完成了城墙和城门楼拆除改造,一条条宽敞无比的柏油马路,替代了被旧城墙环绕的北京城。(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