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冲演义第七回:飞将军展翅飞悬崖杨瑞昌巧言招义军(杨永明)

拂晓,小寨村对面山坡丛林里,张冲和众首领趋前观察一阵后,张冲下令道:
“弟兄们,准备战斗,龙霖在左、凤昌在右,沿山梁推进,起龙、朝臣随我沿沟底突进,若顺利,只要我们抢占了村前的山头,韦杵便插翅难逃了。若出现突变,交替掩护着迅速退回,你四人各率本部人马奔往富乐镇,在镇后山梁等我;三个游击分队则随我再玩一回牵驴战!”
众人得令,便各率本部人马依序进入战斗位置。三路人马摆成钢叉形向前推进。突然,两侧山梁枪声大作,龙霖、凤昌与敌伏兵交起火来。冲入沟路的义军,也被打倒好几个!张冲急忙指挥中路军快速退出。韦杵挥师猛追狠杀上来,义军交替掩护退回游击分队阵地。
龙霖、起龙、朝臣、凤昌四人各率本部人马直奔富乐镇去了。
张冲指挥游击分队迎头痛击冲上来的敌人。第一轮攻击被打回,韦杵组织第二轮进攻。
张冲:“占恩、成林、发之,待敌人再攻上来时,打上一阵,你们便交替掩护, 急速撤离,把敌人往深山里牵,既不让敌人咬住,又不得完全脱离敌人,要做到不即不离。牵至响水箐,便迅速摆脱敌人,赶回富乐。”
杨成林:“三哥,这头犟驴服牵吗?”
张冲满有把握地:“我破了他的合围计,使它大露馅儿,这会儿韦杵正急火攻心,怒气冲顶,恨不得把我碎尸万段呢!”
敌人又攻上来了,义军猛烈抵抗一阵,占恩、成林、发之便交替掩护撤退,韦杵挥军猛追。
韦杵咬牙切齿道:“张冲,追到天涯海角也要追到你,今天该我俩一决雌雄了!” 张冲等人在前边猛跑,敌军在后边紧追。翻过一架山梁,张冲回头一看,义军一
个未见,敌人倒大群地追上来了。
一民团团首叫道:“快追!前面这人就是张冲!活捉了张冲,赏大洋一万哪!” 张冲挥枪放倒两个敌人,敌人都吓得趴下,张冲又跑将起来,刚转过一个山弯,
往前跑了几十步,便猛一下打住,环视四周,不禁惊呆了:原来,左边是几十丈高的峭壁,右边是无底深渊。前面又是几丈高的悬崖,后边,敌人正闹哄哄地快过拐角来了。
张冲不禁仰天叹道:“莫非我张冲就要死在这里了?!”
仰头间,前面悬崖边一蓬大竹映入眼帘。情急智生,急忙插了双枪,紧跑几步, 瞅个准往上一纵,双手便抓了那垂下的竹尖,猛往下坠,乘落地的当儿,两脚再猛然一点,借地面的反弹力,一个撑竿大跳跃便飞上了悬崖。
敌人乱哄哄追过来了,四处找不到张冲。
敌兵甲:“明明张冲就是往这过来的嘛,咋眨眼功夫就不见了?” 敌兵乙:“这里根本无路,莫非张冲会飞?!”
敌兵丙:“听说张冲轻功极好。”
敌兵甲:“嗨!再好的轻功也飞不上这高的悬崖。” 敌兵乙:“那就再找找吧。”
崖顶上,张冲大声道:“别找了,张冲在这儿呢!” 众人仰头一看,个个惊呆了。
张冲用枪指着下面:“小子们!听好了,我现在要打你们,个个都是死。滚吧, 放你们一条生路!”
众人不由自主地向后退缩起来。
一团丁道:“张冲字云鹏,岳飞字鹏举,传说都是如来佛肩上的大鹏鸟转世,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今日一见,果然如此,看来这人是个将星,我们打他不得!”
众兵惊叹着,纷纷攘攘,眼呆呆看着张冲纵崖飞壁而去。张冲寻得正路,找到普占恩、杨成林、李发之等失散弟兄。杨成林道:“刚才,可把我们急坏了。”
张冲急道:“弟兄们,有惊无险,有惊无险,以后慢慢再说,现在,我们把韦杵这只毛驴牵到这里,已经顺利实施了第一步战役,这些癞石头和刺棵丛,够韦杵钻爬半天了。走,插直路回富乐镇!”
富乐镇后山梁,龙霖等正焦急地等待着。张冲等人突然出现,众人惊喜万分,纷纷握手拥抱。
张冲大声道:“弟兄们,韦杵主力已被咱们远远地甩在深山里了,趁这空儿, 咱们就去端了他的老窝。起龙和游击分队就守在这山梁口,防止韦杵回来给我们添麻烦。其余三队,奇袭富乐镇!”
义军分三路冲进富乐,竟不见一个岗哨,义军向团部包抄。
团部前面广场,支起一排热气腾腾的大锅,满镇牛羊肉飘香,100多号韦兵,正忙着杀牛、宰羊。
张冲把手枪一挥:“上!”
李凤昌队便猛扑上,韦兵便纷纷举起血淋淋油乎乎的手。
者朝臣率队冲进团部,缴了团、营军官和警卫的枪。龙霖率部占领了军火库。张冲问团副:“今天又不是火把节,咋宰这么多牛羊?”
团副诚惶诚恐道:“韦团长说了,他已给你们设计了一个大圈套,听见枪炮响, 表明你们已被他装进套子里了,我们就杀牛宰羊,等他回来便摆庆功宴,谁知你们却神兵天降。”
张冲幽默地:“你们韦团长正满山扑叫天呢。这些好酒好肉,犒劳犒劳我们,舍得吗?”
团副点头哈腰道:“长官说哪里话,这些酒肉就是上天专门犒劳你们的。”
不一会儿,俘虏们集合在广场上。张冲对俘虏们道:“你们当中,愿投义军的, 我们欢迎。想回家的,我们发给路费,但决不许再回到韦杵那里,以后拿着,定砍脑壳!愿跟我们干的,就站出来。不过,想好了,跟了我们,是要吃苦的。”
乱哄哄一阵后,站出来一小半,大多是穷苦士兵。
张冲大声命令道:“凤昌,把留下的分配到各分队去。朝臣,愿回家的,发给路费,不过,暂时把他们关起来,等天黑才能离开。”
处理好俘虏后,张冲对龙霖道:“打开粮食仓库,把部分粮食分给百姓;打开弹药仓库,让弟兄们带足弹药,余下的请老乡们帮忙运到山里藏起来。”
三人:“是!”
张冲:“弟兄们,放开肚皮,大块吃肉,不准喝酒!” 广场上,义军大吃大嚼起来。
黑山口,义军大吃大嚼起来。
大山林深处,参谋长对韦杵道:“团座,天色已晚,赶快收兵吧。一旦天黑,麻烦可就大了!”
韦杵摇摇头,无可奈何骂道:“妈的,又是这个结果!”随后把马鞭往松树干上狠命一抽:“收兵!”
富乐镇。张冲大声问道:“弟兄们,饱了没有?” 众弟兄:“饱了!”
张冲幽默地:“饭后百步走,活到九十九。多扛些手榴弹,跟我到后山走一走, 走饿了,每人再吃一块毛驴肉。走!”
黑山口,义军依次进入伏击阵地。天将黑,疲劳饥饿的韦团人马出现在黑山沟尽头。暮霭中,张冲看着那前锋快要出黑山口,而尾巴尚望不见尽头的韦团人马和团
丁,叹息道:“可惜这沟也太短了,装不下这千号人马。韦杵,算你走运了!”遂举枪发出作战命令。
随着一阵轰然爆炸,黑山沟变成了红山沟。义军把多余的子弹、手榴弹尽情地向沟里泼洒,待韦杵后队赶过来,义军已快速撤离了阵地。
翌日,富乐镇。韦杵整理败残人马,准备回省府请罪。
临行,韦杵像突然想起了什么,对参谋长道:“在镇西口等我!”
随后,像那天一样,带了一个马弁,走进茶馆,坐了那张桌子,要了两杯茶,一杯放在前面,一杯放在对面。
韦杵呷了一口道:“云鹏,我韦降魔今年刚交而立,比你大七岁,毕业于云南讲武堂,戎马滇军10年,目空一切。那天,咱俩品茶论英雄,我还说大话呢。今天,味道品出来了,你品的是甜茶,我品的是苦茶,你成了云南的小老虎,我成了贵州的小毛驴,但人生何处不相逢,正如你说的,咱俩后会有期!”
昆明,五华山督军府。满面春风的唐继尧正穿戴元帅服,穿戴整齐,对着镜子照了又照。
副官进来:“元帅,第一军军长龙云、第二军军长胡若愚前来祝贺。”
唐继尧大喜:“快请!”
龙云、胡若愚大步进来,拱手贺道:“恭喜唐督军荣升广州革命军副元帅!”
唐继尧大咧咧道:“嗨!唐某只是暂就此职罢了,这是孙文的第三次邀请了, 盛情难却嘛!当年,我与蔡锷将军讨袁护国那阵子,孙文还躲在小日本呢。革命要成功,离得开云南这支打败了袁世凯40万北洋军的劲旅吗?劲旅在手,权杖在握,所以大元帅非我莫属,等我做了大元帅,这副元帅不就是你们的了?哈哈哈哈!”
龙、胡:“感谢大帅栽培!”
副官进来报:“元帅,韦杵求见。”
唐继尧变脸道:“真他妈扫兴,传他进来!”
韦杵进来,低头拱手道:“败军之将韦杵,特向元帅请罪。”
唐继尧怒斥:“何罪之有?浩浩荡荡一个加强团,堂堂皇皇一个滇军名将,竟被张冲那个小蟊贼吃了上千人马,你还有脸回来见我!更有,花了法国佬那么多钱,你叫我如何向他们交代?好了,你给我向法国佬请罪去!”
韦杵把头一昂:“大帅!我宁愿让你杀头,也不会给洋人下跪!杀头之前,你让我把话说完。张冲这人,既不是小蟊贼,更不是一般土匪,他奉行梁山好汉‘打富济贫,惩恶扬善’主张,深得民心,我的兵开到哪里,老百姓都不给我消息,甚至和张冲面对面坐在一张桌子上,也不指认于我。他就像一条泥鳅,在老百姓的泥里钻来钻去,所以,和张冲作战,就像和影子作战!”
唐继尧大惑:“张冲真有那么神?”
胡若愚狂傲斥道:“韦杵!那不是你开脱罪责的借口,你的失败全在于你是外乡人,我的部下大多是罗平、陆良、师宗、泸西这一带人。大帅,卑职愿率本部人马, 一个月捉张冲来见。”
唐继尧大喜:“胡军长忠勇可嘉,你就率本部人马,为本帅解除这心头之患!” 韦杵执意劝道:“胡军长可别走我狂妄自大的老路哟!张冲这人实在不一般,我
和他半年的交锋,无论出奇用谋,还是行兵布阵,均得兵家之诡道,且还有发挥。他的才能,均在你我这些科班之上。唐帅,若能将张冲收编,定能使滇军添一虎将。”
胡若愚被激怒了:“韦杵,你小子咋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你怕他,我可不怕他,张冲就是长了三头六臂,老子也要把他擒住,你小子就等着瞧吧!”
韦杵冷笑道:“那胡军长就一路走好啰!”
唐继尧道:“都别吵了!龙军长,你有何高见?”
龙云道:“我赞成胡军长武力镇压的手段,张冲不治,云南四境必仿效之。那时,天下大乱,哪还有我等安身立命之地!但韦团长的话也不无道理,武力镇压不是我们解决匪祸的唯一手段,若能收编,不战而屈人之兵,这才是上上策。收编有三大好处,一可省军力,二可做出示范、影响其他土匪,三可充实壮大我军。唐帅不是说要去和孙中山争大元帅么?那就应该拢天下之士而用之。果如韦团长所言,张冲算个能人,再加上他那支能打败一个加强团的人马,岂不大增我军实力?再者,张冲还助过大帅一臂之力呢!”
胡若愚不屑地:“龙军长,你也会吹天方夜谭?” 唐继尧大惑不解:“真有此事?”
龙云有板有眼地:“大帅和顾品珍争云南王时,正是张冲第一次打滇越铁路之时,顾品珍迫于法国人的压力,不得不抽出重兵沿滇越铁路布防,所以,我们杀回来时,才会那般顺利,应该说是张冲牵制了顾品珍的兵力。”
唐继尧点点头:“也可以这么说。但是,即使要收编,也要先杀杀他的锐气,不然,收编后不好调教,所以,还是先打后收编。胡军长,我将电令滇东各县团兵,统统出动,助你一臂之力!”
胡若愚瞪了一眼韦杵,大声应道:“是!本职这次出兵,不但要擒拿张冲匪众, 还要荡平张寿廷等土匪,给大帅从根本上消除滇东匪患!”
胡若愚率领上万人马,气势汹汹杀向卧牛山。
牛头山聚义厅,紧急军事会议上。张冲、龙二妹居中而坐。龙宪江、龙海天分坐下面左右客位。其余首领依位而坐。
张冲满怀信心道:“弟兄们,这次胡若愚带了一万多人马,再加民团,已达两万余人,看起来气势汹汹,其实并不可怕。兵不在多而在精,将不在勇而在谋,各县民团已被我们打怕了,胡兵在我们眼里,如同草木,其战斗力未及韦团一半。胡若愚其人,论德行、论指挥才能均在韦杵之下;胡军虽多是当地人,但只要民心在我,其优势便能化为零。我们义军,经过与韦团的半年作战,一是已具备了和正规精锐军队作战的经验,二是获得了精良的武器和充足的弹药,三是打造了一支精兵强将。更重要的是,我们有高昂的斗志和钢铁的意志,因此,打胡若愚比打韦杵更容易。”
龙霖:“还是上次打法?”
张冲:“原则上还是,但战术这东西,历来灵活多变,不拘一格,将依势、依地、依人而定。先和胡若愚打几仗,摸准这头牛的脾气,再决定如何下刀子。弟兄们,这头罗平牛比贵州那头小毛驴大得多,吃它要多用点时间,我大体算过,不到一年,准把他吃完。”
者朝臣嚷嚷道:“吃了驴肉吃牛肉,跟着三哥打仗,天天有吃尝!”
龙二妹担心道:“虽说百姓向着咱,但因胡军大多是当地人,彼此的关系要比韦军密切。所以,保不准会把我们的消息通给他们。更有者,在我们眼里,胡军是乌合之众,但在民团眼里,却是庞然大物,所以,他们会比上次更听话更卖力。”
龙宪江哈哈笑道:“我的公主真是长大了,问题想得细又想得深,但你要相信, 这些年你们办了那么多好事,人心所向,百姓最起码不会出卖你们。对付民团我却有一个杀手锏,老唐不是要先打后收编你们吗?我已放出话去,说义军终归要编为滇军,现在,只不过两军先比试比试罢了。”
者朝臣跳了起来:“阿叔,哪个同意他们收编了?!”众人忍俊不禁大笑起来。张冲笑道:“朝臣兄弟,这是阿叔的缓兵之计。你想,这样一说,便把一场残酷
的敌我战争淡化成了一场家庭游戏,那些团兵怕我们做了滇军以后报复他们,谁还敢惹我们,岂不要坐山观虎斗了?”
者朝臣羞愧,一抱拳:“阿叔,恕小侄不动脑筋,鲁莽!”
龙宪江笑道:“嗨,谁不知你者朝臣是龙海山上的李逵?不过,各位英雄,我有句重话你们必须记死了,这就是:你们一定要打赢!莫给胡若愚任何还手之力。只有这样,各县民团才不敢轻举妄动!”
众人抱拳:“我们一定打赢!”
胡若愚挥兵先剿卧牛山,山上顿时落满炮弹。一番血战,卧牛山被攻克,张寿廷战死,张虎、张彪相继战死,余众四散而逃。
一头目大声道:“弟兄们,找张三哥去!”
众人同声道:“好!也只有这条活路了!”于是,众人呼朋唤友齐奔龙海山。张冲提兵来救,半路与败军相遇,众人跪倒大哭。
一头目:“ 二首领, 卧牛山已被胡若愚攻克, 三位大王遇难, 弟兄们特来投您!”
张冲一听,眼前一黑,身子一晃,差点从马上跌下,众人急忙扶住。张冲大哭道:“阿叔啊!小侄得信已晚,救兵来迟,谁知你已蒙难,胡若愚!狗贼!张冲不报此仇,誓不为人!走,回山!”
牛头山大寨,院中站满了头缠白孝布的义军。聚义厅上,设了张寿廷灵位,张冲率众头领祭毕,猛转身拔出枪来,两眼喷火:“弟兄们!寿廷叔被害,胡若愚欠下我第一笔血债,血债必用血来偿!”
众人皆拔出枪刀,举起狂呼:“我自拔剑向天歌!我自拔剑向天歌!我自拔剑向天歌!”
午夜,义军袭扰敌人……白日,义军围歼胡军……如此十几日,胡若愚暴跳如雷。胡若愚气势汹汹杀进龙海山,虽攻克了义军的几个营寨,但在张冲袭扰战、牵牛
战、伏击战、围点打援战等灵活多变的战略战术打击下,仅仅两个月,便损失了上千人马。
富乐镇胡若愚军部,原韦杵团部。本军旅长兼罗平镇守使杨瑞昌来到军部。杨瑞昌问道:“军座单独召见杨某,不知所为何事?”
胡若愚忧心忡忡地:“目前战局,你也清楚,仅仅两个月,张冲就吃掉我上千人马,照此拼下去,不用年半。即使我消灭了张冲,我的兵也会拼个精光。唐帅说得好,劲旅在手,权杖在握,光杆司令。谁买你的账,为此,特请杨旅长前来相商。”
杨瑞昌不无忧虑地:“军座,恕我直言,现在的态势,不是我们和张冲拼消耗, 而是张冲在吃我们,我们打人家,不是扑空就是瞎打,连个义军的小头目都未捉到。人家打我们,神出鬼没,眨眼就给撕下一块肉来,照此下去,不是年半,而是半年, 我们就会被张冲吃掉。还是韦杵那句话实在:和张冲作战,就像和影子作战!当时我们还笑话人家呢,那是五十步笑一百步呀。直觉告诉我,我们是被人轻轻一点,便自告奋勇地走进了一个陷阱!”
胡若愚恍然大悟:“有人坐山观虎斗?哦,想起来了,怪不得那天龙云要促我剿张冲,在滇军四个军中,龙军与我人数最多,实力相当,我们得想想办法,赶快走出这陷阱。所以,今天找你来,就是请你去收编张冲。”
杨瑞昌推却道:“收编?这是我早想说的话了,但我可不敢去,决定的还是唐大帅呵。”
胡若愚道:“先打后收,这是唐大帅在五华山定下的方案。”
杨瑞昌摇摇头道:“唐大帅的话我也不敢全信,赵光廷招安被五牛分尸,胡道文差点被张冲宰了,我杨瑞昌全家的小命要紧,更不愿留下千古骂名。” 胡若愚问:“如何才能使你放心?”
杨瑞昌道:“必须是唐大帅亲自开出手令来。”
胡若愚大喜:“好,我立马去办,若收得张冲,不但弥补了两个月来的损失,还增加了几千号人马,岂不反超龙云?”
杨瑞昌摇摇头道:“军座先莫高兴,那还是一厢情愿,张冲干什么?人家现在可是正站在上峰口上哟!成事在天,谋事在人,杨某只能是尽力而为。”
胡若愚问:“张冲无影无踪,你如何与之联系?” 杨瑞昌道:“军座,这你就不用管了。”
牛头山,义军老营。龙宪江、杨瑞昌进寨,众头领迎接,让进聚义厅。
龙宪江问道:“贤侄、众义士,杨旅长带来了唐大帅的亲笔信,说要和你们谈谈,你们意下如何?”
张冲道:“杨旅长,请说。”
杨瑞昌微笑着说:“张首领和众义士除暴安良、打富济贫,特别是敢与洋人较量,如此侠肝义胆、为国为民之壮举,已在百姓中广为传诵。杨某深为仰慕,唐大帅也为之理解,并要我转达他对众义士的深切问候,望你们积极投军,归顺政府。随后递上唐继尧的信。”
张冲看后怒声说:“唐继尧的意思我明白了,要我们投靠他那个政府,拿着枪杆去保护贪官敲骨吸髓,欺压百姓,没门!”
者朝臣站起来吼道:“屁话!这样的政府也配和我们谈判?招安,招安,招个鸟安!”
龙霖冷笑道:“打得赢你时,他就要一棒子把你打死,打不赢就来个招安。唐继尧是个阴阳脸,头儿,小心上当啊!”
众人也一片声地嚷道:“不谈!不谈!唐继尧是在下套子,杨瑞昌滚吧!张冲抬手向下压了压:弟兄们,先静一静,听杨旅长把话说完。”
杨瑞昌依然微笑着说:“这样的政府是得改改,并且已经有人开始致力于这方面的革命了,唐元帅就是其中之一。这场革命就是孙中山大元帅领导的,孙中山在日本组织同盟会时,唐元帅正在日本军官学校读书,便成了同盟会第一批会员。袁世凯称帝时,唐元帅就与蔡锷将军组织了讨袁护国军,并参加了孙中山领导的护法运动。
最近,又被孙大元帅正式任命为广州革命军副元帅,我刚才的称呼,就是这么来的。唐元帅正在积极响应孙大元帅的号召,招兵买马,训练士卒,武装北伐,消灭北洋政府,建立一个真正为国为民的政府。如果你们参加滇军,就是参加孙中山的革命军, 不是正好赶上了这场革命。”
众人不禁沉思起来。龙宪江打破沉默:“云鹏,你不是也读过孙先生的《建国大纲》么?”
张冲:“是的,阿叔。这话是有点《建国大纲》的味道,但参加滇军就是参加孙中山的革命军,这话我却不信。”
杨瑞昌:“不仅是滇军了,现在,南方各省都统一在了广州革命军孙大元帅的麾下,从而在中国形成南北大对抗。不久就要举兵北伐,推翻北洋政府。在中国,你们敢抢法国佬的火车并枪毙法国佬,那都是有史以来的第一次啊,事实上已经向北洋卖国政府开了第一枪,是真正的爱国主义者。”
龙霖笑道:“照杨旅长这么说,咱们就是革命第一军啰!” 众人快活地大笑起来。
杨瑞昌:“是的,在这方面,其他省军都赶不上你们。各位绿林聚义,杀贪官、除恶霸、诛洋鬼,打败一个团,摆平了一个军,确是了不起。瑞昌五体投地了,特别是你们打法国火车的英雄行为,在省军中已传为佳话,你们可知,将士们都称你们是……”
“飞车大盗!”者朝臣大声道。            “不,飞车绿林!”杨瑞昌笑着纠正说。者朝臣道:“这还差不多。”
杨瑞昌随后又摇头叹道:“可惜呀,可惜……” 张冲奇了:“杨旅长,可惜什么?”
杨瑞昌:“恕瑞昌直言,可惜是天地太小,甚至是大炮打蚊子——大材小用了。照这个样子再干30年,最多也只是驰骋纵横于南盘江河套内,对百姓施小恩、行小义的山大王,还要时刻提防官军的袭击,常常弄得马无夜草兵无粮。如此下去,云海茫茫,望尽天涯路,前程又在哪里?甚至连老婆儿女也跟着活受罪。我想,你们不会让你们的子孙接你们的班永远啸聚绿林吧?!”
众人都沉思起来。龙宪江又打破沉默:“想想吧,云鹏,杨旅长这话,确是肺腑
之言,也是你这几年滚打绿林的切肤之痛。” 张冲仍在犹豫。
杨瑞昌又道:“像你们这些英雄,如果参加革命军,驰骋天下,计万人利、立万世名。将来不但自己功成名就,流芳百世,还可封妻荫子,那才没白来世上走一场呢!”
张冲方才道:“瑞昌兄说得不无道理,弟兄们说说,咋样?” 众头领:“我们听大首领的!”
张冲望望龙二妹,二妹点了点头:“全凭阿哥做主。”
张冲毅然站起:“好!我们决定参加革命军,但有四个条件必须答应。第一,改编后,政治上、军饷上、武器装备上要与其他滇军一律平等;第二,我部官兵不得打散编遣,只能补充加强;第三,今后我替革命行大义,凡有损于穷苦百姓的命令我概不执行;第四,以前惩办洋人、土豪、对抗官府的事,一概不得追究,必须绝对保证我们的人身安全!”
杨瑞昌:“四条都不过分,我代表唐帅完全答应。”
张冲正色道:“前车之鉴,赵光廷不是招安了么?但结果怎样?最后落得个五牛分尸的下场,真让天下壮士寒透心骨。如果对我们再失信,我敢肯定,绿林好汉将越聚越多,云南王的宝座必叫你血崩尸炸!为防不测,我将留下部分弟兄在龙海山,以观后效。”
杨瑞昌道:“云鹏所虑极是。但现在,天下大势已不同于三年前,举兵北伐,正是用人之际,像你们这样的精兵强将,招都招不来呢。所以,我敢用全家性命担保, 如有变,你们就杀我全家!”
张冲摇摇头:“杨兄,真的有变,杀你全家何用?更何况我们从不滥杀无辜。变与不变权利都在老唐,为稳妥起见,必由老唐打来手谕,并张贴告示,昭告天下。”
杨瑞昌点头道:“云鹏,应该这样,否则,我也不会让你们轻易出山。”
昆明巫家坝兵营。广场上,朝阳中。1000多名义军身着整齐军服,列成威武方阵。阅兵台上,坐着唐继尧、龙云、胡若愚、杨瑞昌、韦杵。
龙云站起宣布:“首先由第二军旅长兼罗平镇守使杨瑞昌宣布广州革命军副元帅唐继尧令。”
杨瑞昌大声道:
“广州革命军副元帅唐继尧令:兹将龙海山农民义军1600名官兵改编为
广州革命军第十七支队,隶滇军第二军指挥,任命张冲为第十七支队司令, 下辖四个分队,任命龙霖为第一分队长;李凤昌为第二分队长;何起龙为第三分队长;者朝臣为第四分队长。
中华民国十二年二月。”
龙云:“授旗仪式开始,由唐副元帅亲手向第十七支队授军旗!”
张冲迈步走到台上,向各位一一行礼,又走到唐继尧前,行军礼。唐继尧还礼, 张冲接过军旗,举着回到队伍前,交给旗手,全场掌声雷动。
龙云:“由第十七支队司令张冲宣读誓词!”
张冲登登走到台上:“弟兄们,我们支队的誓词是什么?”
众军举枪吼道:“我自拔剑向天歌!我自拔剑向天歌!我自拔剑向天歌!”
韦杵心想:“云鹏,昔日你说‘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今日见你这支魔鬼部队,我韦降魔真要改改名字啰。”
龙云思忖:“胡若愚小子,哪辈子修来之福,得此虎军,真让人可谗、可忧哟。” 胡若愚脸上却透出一丝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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