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功论书绝句百首详解全译（一百）

2019-06-17 09:00博野于铁江译释（2019.6.14）

一百先摹赵董后欧阳，晚爱诚悬竟体芳。偶作擘窠钉壁看，旁人多说似成王。【启功自注】右四首自题所书册后者。以上八十首为一九六一年至一九七四年作。余六岁入家塾，字课皆先祖自临九成宫碑⑴以为仿影。十一岁见多宝塔碑⑵，略识其笔趣，然皆无所谓学书也。廿馀岁得赵书胆巴碑⑶，大好之，习之略久，或谓似英煦斋⑷。时方学画，稍可成图，而题署板滞，不成行款。乃学董香光，虽得行气⑸，而骨力全无。继假得⑹上虞罗氏精印宋拓九成宫碑，有刘权之跋，清润肥厚，以为不啻墨迹，固不知其为宋人重刻者。乃逐字以蜡纸钩拓而影摹之，于是行笔虽顽钝，而结构略成，此余学书之筑基也。其后杂临碑帖与夫历代名家墨迹，以习智永千字文为最久，功亦最勤。论其甘苦，惟骨肉不偏⑺为难。为强其骨，又临玄秘塔碑⑻若干通。偶为人以楷字书联，见者殷勤奖许之曰，此深于诒晋斋⑼法者，而余固未尝一临诒晋斋也。吁！此不虞之誉⑽耶？取径相同耶？乡曲熏习耶？抑生物之返祖⑾耶？俱不得而知之矣。【译者附注】(1) 九成宫碑：见第四十首【译者附注】（1）。(2) 多宝塔碑：《多宝塔碑》，全称《大唐西京千福寺多宝佛塔感应碑》，是唐天宝十一年（752年）由当时的文人岑勋撰文、书法家徐浩题额、书法家颜真卿书丹、碑刻家史华刻石而成，是楷书书法作品。现今保存于西安碑林第二室。 此碑共三十四行，满行六十六字，内容主要记载了西京龙兴寺禅师楚金创建多宝塔之原委及修建经过。整体秀美刚劲，清爽宜人，有简洁明快，字字珠玑之感。又碑版精良，存字较多，学颜体者多从此碑下手。(3) 胆巴碑：又称《帝师胆巴碑》，为中国元代书画家赵孟頫的碑书墨迹。碑稿为纸本，楷书，纵33.6厘米，横400厘米，内容为记述帝师胆巴生平事迹，是赵孟頫奉元仁宗命书写的碑文， 《南阳法书表》《式古堂书画汇考》《壬寅销夏录》、《三虞堂书画目》等书均有著录。此卷书于延祐三年(1316)，书法点画顾盼有致，用笔遒美峻拔，为晚年碑书之笔。(4) 英煦斋：英和，清乾隆嘉庆时代的书法家。作者认为其书法有肥笨之病。(5) 行（háng）气：指书法作品中一行字之间要互相联系，浑然一体。(6) 假得：借得。(7) 骨肉不偏：指写出的字既不能有骨无肉，也不能有肉无骨。(8) 玄秘塔碑：见第五十四首【译者附注】（2）。(9) 诒晋斋：见第十首【译者附注】（8）。(10) 不虞之誉：意想不到的赞扬。出自《孟子·离娄上》。(11) 生物之返祖：成王永瑆也是启功的远祖之一。启功揣测自己的书法跟成王相似也可能是自己身上带有跟成王相同的基因。【原诗题解】此诗概述自己学习书法的经历。表明自己学书是博取众家之长，并未专学一人。【原诗译释】1．先摹赵董后欧阳，晚爱诚悬竟体芳：我先是临摹赵孟頫和董其昌，晚年喜爱柳公权，觉得柳体字遍体芳香。诚悬：柳公权字诚悬。竟体：遍体，全体。2．偶作擘窠钉壁看，旁人多说似成王：偶然写了些撑满方格的大字钉在墙壁上观看，许多旁观者都说像成王永瑆的字，其实我并没有临过成王的字，这是偶然的。擘窠：撑满方格的大字。跋（启功）右绝句一百首，前二十首一九三五年作，后八十首一九六一年至一九六八年作，今合录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