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胖：成年人的崩溃哪是香肠煎蛋能解决的？

快年底了，终于掰着指头算，2020年还有一个多月就过去了。

昨天有个网友给我留言讲贷款的事情，大意是注册了一家文化公司，贷了一笔钱想来年做一些小项目，为这事还把房子抵押了。

跟我详细咨询了一下公司的部门架构和运营成本后，说了一句：“我很害怕”。

不用问，我知道他的意思，经济低迷的时代，在成年人眼里是没有莺莺燕燕的，尤其还是在创业一代人的筷子上，夹得住的可能不是红烧肉，而是长得很像的生姜，能辣心。

所以幸福包括成就感其实很短暂，就那么一瞬，压力才是永恒的。

妄论创业了，连打工也一样。

比如程序员，三百六十行里有名的老实人，行走的人形编码器。

网上有各种笑话调侃程序员的段子，大都是反映程序员的悲催，如今倒真的正面看到了压力和崩溃，却被厨师的香肠和鸡蛋感动住了。

能理解痛苦的人都经历过相同的境遇，不能理解的只会在那里妄言“脆弱”。

这就是感同身受。

1

坚强难得 脆弱也不羞耻

我从来不相信一个人一直处于完美的状态，而一个人在最饱满的时候恰恰也是其最脆弱的时候。

比如上文中提到的用房子抵押贷款创业的网友。

因为未知，所以期待；同样的，因为未知，所以惶恐。

比如那个在深夜打完电话后崩溃哭泣的95后程序员。

有人说打70后开始，出生的人就很苦逼了。我觉得这是扯淡的话，我也是70后，不照样天天绞尽脑汁维持生计吗？应该说，每一代都有自己的快乐和痛苦。只是有时候这种感受被刻意放大了。

上世纪80年代最早“下海”经商的那一批是我的父辈，但成功的并不多，那一代人里也有如今在街边摆摊卖烤红薯的，也有在单位里安分守己熬到退休的。

我观察，90后这一代人确实承载的压力很大，偏偏在进入社会的时候赶上了自由竞争的市场化形态，我不敢妄言90后都没经历过“大风大浪”，这两年又是低迷又赶上新冠，你还要人家经历什么“风浪”才叫成熟？

至于我遇到的开跑车坐拥数千万甚至数亿的90后，不好意思，那是个例，跟每个时代里的群体一样，都是个例。大多数人还是要经历打工或自主创业的阶段，或一鸣惊人、或默默无闻，与我这一代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看上去掌握的手机功能或电脑技能更多一些罢了。

在人均年薪百万，年均一次出国游的某乎上，他们不算什么。

即使大家都是人，都很坚强，遇到不相熟的人也会微信分组，也会设置“朋友圈三天可见”，但确实90后这一代人也在很认真地活着。

既然活着，就要经历很多崩溃的瞬间，我在地铁里也时常见到深夜加班回来的男孩女孩，或是凌晨开车时经过朝阳门的CBD，看到那写字楼里的灯还亮着。

白领？精英？某些程度上活得确实不如民工，毕竟工地上这个点，人家已经呼呼大睡了。

所以说脆弱，谁有资格笑话？

2

笑是应该 哭了也算好事

我手下曾有个助理，女孩子很大大咧咧地，90后，爱说爱笑的四川姑娘，后来进了一家大公司被派驻去了外地，一年能出差回北京两三趟，每次回来都找我出来喝点东西。

大家时常会聊些时尚和消费，也会讨论一些方案，亦师亦友的感觉挺好。

她说有天晚上跟她母亲视频时，母亲忽然责怪她出来工作几年了，积蓄也没有，对象也没有，不知道她在外面“混”到底有什么意义？她跟我说她当时忽然崩溃了，哭着跟她母亲吼，说自己一个人在外面很多不开心的事都不敢跟家里人说，每次跟家人联系也不过是翻来覆去的“多注意身体”、“天冷多穿衣服”。

没错，还能说什么呢？

30岁的姑娘了，你以为你看到的是周末在江南水乡的茶馆里劳神在在地喝茶，其实人家每天都要承受上司的苛刻和同事的陌然，积蓄？都贡献给了淘宝；青春？都迷失进了岁月。

能聚在一起的朋友又能谈什么呢？坐在一起吃顿饭唱个歌，就算是关系好的了，都市里谁跟谁都犯不着说些温言软语，如果有，未免居心不良。

这就是当代人的都市，很多情绪不是没有，只是没有GET到点，一旦感怀勾引上了现实，一通电话或一个场景就能让一个平素里看着像活宝一样的人嚎啕大哭。

能哭出来是好事，压久了真的会坏事。

我宁愿这个人能通过正常恰当的渠道发泄出来，也比落下心理疾病要好。

比如我的一位朋友，有压力时就跑去电玩城打游戏，玩得一身汗再回来处理各种事，平常的日子里，谁有心思管你是什么人？在这一点上，当老板的和打工的都压抑，因为只要是人，就要维系社会关系和家庭关系，谁都指望你的时候，你就指望自己了。

3

再难的坎 回头看是人生

我看到那厨师用一根香肠两个鸡蛋摆出一个“一百分”送到崩溃的程序员面前时心里很暖，想必他也定然经历过崩溃的时候，否则埋头继续自己的事就好。

这世上没有坚强的人，你看到的坚强都是装出来的。

但这世上肯定有温暖的人，因为温暖与否能感受到。

这一份香肠鸡蛋，胜过千言万语。

去年有位朋友在事业低谷时想着静悄悄地自己一个人躺着，生日当天忽然收到一个朋友的红包，人家跟他说，记得他生日，还设置了生日提醒。他与我说：“当时就觉得，世界上还有人记得我”。

对啊，有人记得你，除了债主，就剩下在乎你的人了。

再难的日子只要人没事就都过得去，尤其是在彼此独立各自封闭的今天，能在泪眼婆娑的时候忽然有人送上一份香喷喷的食物，虽然都吃得起，但真的太难得了。

因为吃完之后，第二天你该干嘛还得干嘛，斗不完的老板和磨不完的同事，哄不完的爱人和骗不完的亲人。

“我很好，我没事，你放心”，这是我们的标签。

轻易撕不得，撕开了就是笑话和担心。

何必？

虽然成年人的崩溃不是一份香肠和鸡蛋能解决的，但是，能凭白过来给你做个“一百分”的人，必然是在你崩溃时上天派来的天使。

若干年后回头看，除了感谢努力的自己以外，就是感谢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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