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味,用绥宁地方语言写成的《三叔的故事 》

三叔的故事  

杨盛荣


一 、家族

我三叔有四兄弟,老大叫什么,什么样子没见过;老二叫昌秀,家里有钱有势,据说还是个袍哥,山上土匪让他三分,解放前夕就死了;老三叫昌楚,吃喝嫖赌只缺个嫖字;我爸是老四,叫昌祥,忠厚本分,胆小怕事,树上掉落皮叶怕伤了老壳,只知吃了现饭做死工,不管任何事。我爸大字墨墨黑,小字冒认得,却培养大哥读书,解放前和解放后都当老师,能给家里赚点钱,给父亲不少零钱买酒吃。我有七兄弟,我是老五,解放后在党的培养下大学毕业,先当干部后教书,也给父亲些零花钱,三叔羡慕得要死,羡慕的少嫉妒的多。

三叔家人丁兴但不旺,大崽先天性肺病,又叫痨病,聚了两次妻,没生下一男半女,三十来岁就短命了,婆娘改了嫁。二崽是个独眼龙,小时跟人家打架打瞎了只眼睛,解放后大跃进时还当了届生产队长,真是塘里无鱼虾子贵。他对社员苛刻无比,下得毒手,冬天里冰天雪地,田里冻了狗牙霜,要社员打着赤脚挑粪下田。个个敢怒不敢言,恨死了他。三叔骂他是“猪脑壳”、“哈宝崽”,留下一窝崽女,五十岁左右就死了。老三老四都是女孩子。三姐人生得标致漂亮,却嫁给莲塘一个聋子,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四姐与我同龄,颇有男子气概,小时常与男子摔跤,见男生站着屙尿,她也站着屙尿,结果尿了一裤裆,满了十岁就死了。老五叫十麻子,三叔晚年得个崽,俗称打鼓崽,意思是百年去世送终的崽,他在堂兄弟中排行第十,叫老十,小时出天花,高烧不退,生了一脸的麻子,又叫十麻子。

十个麻子九个怪。兄弟间中数他鬼名堂多,在外撩是生非,欺负小伙伴。有次十麻子在外跟人打架,一拳打落别人两颗当面牙,别人向三叔告状。三叔骂道:“这个野崽,待他回来看我不打断她两根手指!”

十麻子回来了,三叔问:“又在外跟人打架?”十麻子边吃饭边应了个“唔”。三叔道:“打赢了吗?”

你看有这样教育崽女的吗?

二 、给红军带路

三叔一生最感辉煌、最觉光彩、常挂嘴边、说起话来口水像喷雾器的事就是给中国工农红军带过路。红军长征时,贺龙肖克的部队途径绥宁,三叔为红军带路。为此,他津津乐道。

三叔说,他带着贺龙肖克的队伍从武阳出发,翻过扯风坳到枫木团的印坪,再从枫木团前往通道。红军首长说:“老乡,谢谢你给我们带了这么远的路,你家有老小,就到这里,你回家去吧!”走时打发他一块光洋(银元)、一个水壶。

三叔说红军纪律严明,说话和气,世界上从未见过这么好的兵。红军头戴五角星,身背斗笠,脚穿草鞋,宿在露天地,穿得破烂,坐下来就忙着捉身上的虱婆子。

三叔说,有的红军士兵边走边打眼闭,走不动了就坐在地上睡了,一睡就再也起不来了。在茅坪大柒头土匪李连塘手持柴刀像砍瓜样砍死掉队的红军士兵,捞起枪就钻进了山。李匪就是这样白手起家,后来搞到上百杆枪,拉起杆子,占山为王,成为武阳地方一霸。

有人问三叔,当时你为什么不跟红军走了?要是你当初跟着红军走了,说不定今天当了大官!三叔说:“讲得轻松,我走了,家里一窝老小谁管?再说我想去,人家要不要你呢!话难讲得很,去了也许被抢打死了,也许当了官,这都是一个人的命!”

三 、给日本鬼子当挑夫

三叔曾经被日本鬼子抓去当过挑夫,那是一九四五年几月间记不清了,日本鬼子打到我绥宁武阳来了,在武阳乱葬坪后背的马鞍山,与国民党的军队打了一大仗。

被抓去当挑夫的有十几号人,有年轻的也有年老的。三叔说鬼子蠢得泻痢,规定二十岁的挑二十斤,三十岁的挑三十斤,以此类推。当时三叔年轻,挑的不重,暗暗笑痛肚子。

在翻过煤炭冲,棉溪十几里有个叫望姑婆的地方,鬼子跟国民党的军队打了一仗,鬼子被打死了一个指挥官。

鬼子按照中国民间葬死人的风俗,将死人装进棺材,挖了坑,要挑夫们抬丧,手持哭丧棒,披麻戴孝,强迫他们边走边哭,不哭就用皮鞭抽,枪托打。挑夫们没法,只好边走边哭,一时哭声震天。

三叔说他哭个卵,又不是自己爹娘老子,在心里暗暗骂着操他姥姥,骂他十八代祖宗,不掉泪不行,吐把口水涂到眼上。

三叔身负武功,曾在武冈来的万师傅手下学过几年,武功了得,在人烟稀少的地方,撂倒两个鬼子,钻入山林跑脱了。

四、打赌

三叔和父亲年轻时给人当过苦力,挑鐤锅上广西,千数里路,然后再挑盐回来。

当时武阳鐤锅举世闻名,铁质好,工艺精,样式美,煮饭香且不烧锅,把锅抛上空中丈把高,落下来无论是土地上还是石头上,均完好无损。妇女洗锅灶碗盏时,手上戴的铜抵手碰在锅沿上,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犹如古时编钟发出的天籁音。

其实鐤锅不产在武阳,而是产在离武阳四五十里的枫木团的曾溪,因枫木团过去属武阳管辖,枫木团百姓赶集不到长铺而到武阳。鐤锅畅销省内外,外人不知有绥宁而知武阳。

三叔和父亲等十几个人挑了十几担鐤锅,每担十个,用绳子扎好,百把斤左右,买了十斤猪板油在路上做炒菜用。

第一天清早从武阳出发,翻越崇山峻岭的堡子岭到了长铺子,再从长铺子到小水丰家山庄落了伙铺。

歇息时,三叔将猪板油挂在过道走廊的钉子上,他是个闲不住的人,东走走,西瞧瞧,见好大一个丰家庄园,占地几十上百亩。据说丰家的田多山多,早晨骑马信天游到晚上还没出丰家的地界。房子依山傍水建造,节比麟次,有护院武装,屋内做有向外射击的枪眼。

三叔脚闲不住,嘴也没闲着,手指着那挂在钉上的板油说:“喂,如果有人一餐把这十斤板油吃了,我们这十几担铁货全归他,你们敢不敢打这个赌?”

“敢!不敢的是野崽。”大伙异口同声,相信世上绝没有人一顿吃下十斤板油的,谁有这么大的肚子?再说这是油不是精肉,就是精肉也吃不了这么多。

大伙正在闲聊,突然从屋里走出一个五十出头的人说:“年轻人,出门在外,莫讲冒失话,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这赌打不得,恐怕有人能吃得了呢。你们远天远地地挑来,要先输了,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划不来。”

三叔最喜欢惹事,挑衅道:“嘿嘿,老先生,你能吃完吗?你吃完了,我们这十几担货全归你!”

老先生说:“此话当真?”

三叔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决不食言;但是你吃不完有又如何?”

老先生道:“吃不完,一担赔两担,十斤油赔双倍。”

三叔问大伙怎么样,大伙认为“坛里摸乌龟,十拿九稳”,赢定了,表示同意。

老先生道:“我再说一句,你们听我一句劝,不赌还来得及,否则后悔就晚了。”

三叔也说“老先生,我也奉告你一句:胀死了可不要我们赔命啊!”

老先生道:“话说到这份上了,行,我老人家一言九鼎,怎么个吃法,由你们来定。”

三叔说蒸吃煮吃煎吃都一样,随便。老先生吩咐厨子煮好,端出来足足有一猪潲盆,蹲在桌上,十几双眼瞧着他吃,不眨一下。见他狼吞虎咽,吧哒吧嗒,三下五除二连汤带水吞到肚里,揉了揉肚子,抹了抹嘴巴,打了个饱膈。放了个响屁,说:“对不起,你们把鐤锅挑到仓里去吧!”转身走了。大伙大眼瞪小眼,作声不得,愿赌服输,老老实实把鐤锅送到仓里去。

其他人屁都不放一个,只有三叔边挑边喃喃自语:“猪变的,吃这么多!”本来稳操胜券,结果输得惨。去他娘的,将担子重重往仓里地上扔。幸亏鐤锅质量一流,只损坏了些边沿,锅耳。

老先生非别人,他就是丰家庄主丰达来,第二天早上,他办了席酒,请三叔他们吃。席上边吃边道:“我说你们年轻人,嘴巴没长毛,做事不牢,出门在外,切记冒失,世上奇人怪事多。你们当脚夫卖苦力不容易,鐤锅我不要你们的,仍然挑走,损坏的就不赔了。油是我吃的,还你们上好十斤新鲜的。”

大伙感激不尽,临走时打躬作揖,挑着担子离开丰家山庄。只有三叔边走边嘀咕:“真倒霉,曹操背时遇蒋干,娘卖匹的,叫花子被狗叫!”我父亲说:“三哥,你就知足吧,只怪你冒失!人家算对得住我们了。”

五 、带崽砍柴

三叔游手好闲惯了,很少上山砍柴。这天太阳从西边爬出来了,背上柴刀,带着晚崽十麻子上山砍柴去。

家里实在是没根柴,煮饭炒菜烧灶火拿什么烧,仅有一个吹火筒当柴。 逼得没办法,三婶求他:“你上山砍担干柴回来,要我烧手指脑煮饭?”三叔闲惯了,不到屎胀屁股是不挖茅厕的。

三叔很会偷懒,能挑百斤,只挑八十,说被柴压的人是哈宝,少捆两根柴不就轻松了?他手脚麻利,马上就捡了担干柴,捆好扦好挑下了山,然后再去到儿子砍柴处,不是去帮忙,而是眼鼓鼓瞧着十麻子砍柴捆柴,找条子、扦柴,将柴挑下山。

下山后,三叔挑起柴打着飞脚一肩走出三四里,将柴蹲在离家半里地的坳上,然后回转去看儿子。

十麻子才十一岁,力气不足,砍好柴挑下山,力气已消耗了一半多,再挑起柴赶路,已没多少余力了。柴担子从左肩跳到右肩,又从右肩换到左肩,咬牙坚持。瞧见父亲背着手来了,满以为来接自己一肩,高兴得要死。谁知空欢喜一场,三叔跟在儿子屁股后面,优哉游哉,没有接肩的意思。十麻子求道:“爸,接一肩吧!我吃奶的力都用了。”

三叔道:“不,自己的柴自己挑,力气是压出来的。”

十麻子忍气吞声,怀疑他是不是自己的亲爸。人在困难时,人家帮他一把记得一辈子。

三叔自己懒散,教子倒是还有可取之处。

六 、杀三婶的猪

三叔一生最大的嗜好就是好赌,比吸鸦片烟瘾还大。俗话说赌博是个猪,有赢有输,其实是十赌九输,把祖宗留下的几坵老秧田都输了。世事难了,谁知“塞翁失马,焉知祸福?”一贫如洗的三叔,解放后划成份,家划了贫下中农,分田分地都有份,解放前输了的田又要了回来,甚至比过去的还多,行了狗屎运。

有个早晨,三婶小儿十麻子生日,杀只鸡改善改善。三婶边杀鸡边念念有词:“鸡公大哥,脱了毛衣穿布衣。”意思是说,鸡啊,你这世变鸡到头了,下世变人去吧。

正在此时,有人告诉她,你还在这里杀鸡,人家杀你的猪哩!

三婶莫名其妙,以为从洋五界下山来的土匪抢东西。时值临近解放的四九年,武阳土匪成窝,打家劫舍,时有发生。大股的土匪有大溪的李连堂,一二百条枪打得响的,还有百把条是木棒仿制的假枪,打不叫吓老百姓的。另一股是从武冈洞口过来的土匪头子张云卿。张的大公子、小姐、姨太太就住在本村店子上。张云卿的枪好,一色的德国货快慢机。有次,张公子的舅舅从桃花坪到他家来探亲,诬他舅舅是共产党的探子,被杀害了。

三婶猛着胆子近前问:“你们是么子人,无缘无故杀我的猪,打抢到洋五界去,光天化日还有天理么?”

杀猪的一伙人哈哈大笑,:“我们一不是土匪,二不是强盗,不需到洋五界去。为什么杀你的猪,你还蒙在鼓里,让我们告诉你,你男客叫昌楚吧,他押宝输了,把猪做抵押,这下该明白了吧!”

三婶明白了,气得两眼冒烟、喉咙喷火、心里滴血,骂道;“好你个剁脑壳死的马猴子,把我辛苦养大的猪输给别人,晚上再跟你算账!”三叔雅名叫 “马猴子”,是他手脚麻利得来的名。

三婶名叫辣花,外号叫朝天辣, 磨石冲出来的,菜里放两个朝天辣辣死人。三婶不是省油的灯,抢过杀猪刀说:“你们听好了,我的猪杀了就算了,但是一根猪毛不能拿,谁要动我跟他拼命!”

俗话说,软的怕硬的,硬的怕不要命的。围观的人很多,讲公道的不少。杀猪一伙怕了,自找台阶下:“好男不与女斗,我们找你男客去”,灰溜溜走了。

晚上,三叔回到家,两口子一架子吵起,先是吵后是打架。论打架,三婶哪里是对手,那个一哭二饿三上吊女人对付男人的绝招已用过多次。三叔赌不很,打老婆很。三婶明的不跟你来来阴的,趁三叔脱衣裤上床,她以极快的速度一把将他胯下的阴子也叫卵壳子牢牢抓住不放:“马猴子,我让你赌!说不定哪天把我和崽女输掉,看我不把你的卵壳子掐爆不叫朝天辣!”

三叔武功再好这下也不敢调皮了,命根子扼在老婆手里,痛得比杀猪还叫,拼命求饶:“辣花——老婆——姑奶奶,你轻点好不好,还掐真的要爆了!算你狠,今后不赌还不行吗?不信我剁两个手指脑给你……”

三婶又掐了一下:“你说话像放屁,这话讲过好多回了。”就这样,两人僵持了一个晚上,折腾到天亮。三叔从此收敛多了,还是保住那小兄弟当紧,不然阴子扼爆了划不来。

七 、打主意借粮

解放前夕,三叔家里穷。吊起鐤锅当钟敲,常常吃了上顿愁下顿,一到五黄六月,青黄不接,东求西借,这都是三叔好赌造成的。

有天,三叔瞧准机会来到我家,一坐就是半日,跟父亲扯东聊西,唱苦道难。父亲将那根竹鞭烟杆递给他,三叔抽了一锅又一锅,烟锅脑壳敲得炉框邦邦响。

三叔边吸烟边说:“老四,整个冲里就数你的八字好,大崽当老师,能为家赚钱,给你不少零用钱,每天都有酒喝。不像三哥我,崽女没一个成器的。”

父亲慈善憨厚,三言两语被三叔一棒,高帽子一戴,就云里雾里了,慷慨解囊:“看你手头紧,好久没钱打酒了,这里有几块钱,上月你大侄子给的,我舍不得花,拿去买斤酒喝吧。”

三叔也不客气,接钱在手:“我们兄弟间,就属你老四对哥好,我一辈子忘不了,一定加倍还你。”

三叔的话信不得,要是信了,准保两口子离婚。三叔拿父亲的钱多次,就从来未见他还过,父亲也从不找他要过,好像是前世欠他的。

隔了几天,三叔又来了,这次不抽烟,不讲花言巧语的奉承话,我们那里叫姚木匠下直墨,单刀直入,开门见山:“四弟,我家都三天烟筒不冒烟了,跟你打个宽,借点粮食救急。相信四弟不是那种见死不救的人。眼鼓鼓瞧着三哥饿死!”

三天不冒烟,夸大其词。父亲问:“要多少?”三叔道:“一石”。父亲打开仓门 ,三叔撮了拍满一担,不用称足足老秤一百二十斤。三叔说:“四弟过秤,打落谷子,我一粒不少。”

父亲道:“过什么秤,趁秋婆不在家,赶快挑起走吧!”秋婆就是我母亲,叫秋玉,有名的管家婆。母亲要是在家,父亲做不落这个主,三叔也不敢上门,上了门也不敢开口。来过多次,借过多回,每次都是背着母亲来要这要那,然后悄悄离去。名义上借,实际上“老虫借猪,有借无还。”

八 、三叔的豪赌

腊月时节到了,家家户户蒸酒打豆腐、杀猪熏腊肉,忙得脑壳卵打架。三叔心跳得慌,手痒得很,只想去赌两把,碰碰运气,赢点钱买点年货。

二叔昌秀家来了个打赌主,带了一箱子银花边(银元),一色的大脑壳(袁世凯)做头本,宽敞的堂屋相了六张红漆桌子。

选择二叔家做赌场,大胆放心,乡公所给他十个胆也不敢到他家去抓赌。

三叔去了,赌徒及围观者不下百人,我在场亲眼目睹。当时我十多岁,去看热闹。场外卖甘蔗、卖饺子的、卖炒花生瓜子的,叫卖声不绝于耳。

开赌的人将一枚小铜钱用两根手指脑夹着,在光滑的桌面上用力一旋,铜钱像陀螺一样飞速旋转着,然后用一只锑碗一扫罩着,铜钱在碗里旋转了一阵,慢慢地倒下。赌场静得出奇,静得连人的心跳都仿佛听得到。

赌主大声吆喝:“下注!”大家这时才乱哄哄地将银元压在桌子的左右两边,等待着赌主开碗。

铜钱有阴阳两面,阳面叫“干子”,阴面叫“麻子”,也就是单双的意思。新赌徒纯属碰运气,老赌徒能听出铜钱倒下去的朝向,哪面朝天都听得出来,算是“赌王”,“赌圣”之类的美称。

开赌的扬声道:“我卖干子!”沉默了阵,没人敢要。见三叔捞衣扎袖,大声道:“没人要?娘卖血匹的,老子吃了!”将锑碗一掀,天呀,是麻子,赢了。阳面的钱没一千有八百,全部罗通扫北“”捞回胸前,抓了一把当赏钱,不下十块之多。

三叔发财了,一下捞进这么多,要是激流勇退就好了。谁知第二碗宝一开,他将赢得的钱一块不留,全部押上了,蠢得像猪。

我正看得入神,突然后脑壳挨了一烟锅脑壳,痛得要命,转身正要骂娘,见是父亲背着双手,拿着那根竹鞭烟杆,迈着方步缓缓而去。我哪敢骂,哪敢再看押宝 ,一蹓烟跑了。

从此以后,我再也没有进过赌场看热闹。

2019年4月5日星期五

作者简介:杨盛荣,苗族,年过八旬,绥宁县武阳镇人,湖南绥宁县第一中学退休教师。著有民间文学作品多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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