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这样一个女人
文/蒋春玲
今天晚上自己做了一道菜，
湖南名菜：辣椒炒肉。
一点不谦虚地说，
味道还真不错哎。
买肉的时候，
想起了我妈的话，
要买梅花肉，炒了以后才不老，
要不然不好吃。
我又不认识什么叫梅花肉，
怕老板蒙我，
装作很懂行的样子跟老板说：
来点梅花肉，带肥膘的那种。
我不会认，但是会吃啊，
吃完后觉得，味道确实不错啊，
老板没有蒙我。
和我的大大咧咧不同，
我妈是对于生活品质特别讲究的人。
所以，
我一直怀疑自己不是她亲生的。
小时候起，
我妈对于生活的热情和讲究，
就让我印象深刻。
我小时候生活的地方是在山里，
比较穷，交通不方便。
生活也不富裕。
但是，我小时候，
衣服一定是我们那拨小朋友里最好看的。
我家里还会有那种那时候农村少见的，
很漂亮的塑料装饰盆栽，
深红色的盆子，
白色的枝干，白色的叶子，
两盆，分别放在书桌的两边。
窗户上挂着一串串的小蝴蝶
是用粉色的塑料桌布剪成小块折成扇形
两片放一起，用线缝上的。
风吹来，
会飘呀呀飘的，特别美。
但是，农村老鼠多呀，
后来，盆栽的叶子，
就都让老鼠啃得掉光了。
家里的电视机罩，
是她绣的，
用很普通的大红色的布，
线只有一种，黄色的。
我记得，我家是金星牌的电视，
绣的还是金星电视的商标。
老家风光
湖南人爱吃，
我妈也是一个资深吃货。
她来我这里住一段，
对我唠唠叨叨几天，
再跟她去几趟菜市场，
我就会学到一些生活技能。
比如：
买包菜要买那种圆的，
扁的那种叶子太薄了，
不好吃。
在我看起来一样的茄子，
她说要买颜色紫得发黑的那种，
浅紫色的不好吃，硬。
麻鸭子要买嫩的（北方基本没有卖）
白鸭子（可以买到）就要买老一点的，
嫩的不好吃。
什么样的鸭子是嫩的呢？
要摸一下气管是不是很硬，
看一看翅膀上的毛有没有长齐。
实话，我现在也搞不太明白。
不管什么鸭子，
都要买母的，公的会有骚味……
鸡也一样，公的不好吃。
腔骨和腔骨也是不一样的，
要买梅花骨才行，
怎么炖都不会柴。
我不明白什么是要梅花骨，
她指着自己脖子说：
大概就是这个位置……
不要觉得玄，
要听老人言，
我得瑟地买过公的鸭子，
真是很骚……
老家风光
小时候，从记事起，
我记得我总是自己手洗衣服，洗鞋子，
或者是和我弟的衣服放一起用洗衣机洗，
自己晾。
好像她就不像别的妈那样，
帮我们洗衣服，宠着我们。
前一段问起她为什么，
她说，
你长大后那么独立，
自己什么都会做。
是白来的啊？
你们洗完衣服出门后，
洗不干净的还不是我返工再洗一遍。
还有一次初中放学回家。
天色有点晚了，
路上，
有几个小混混一直在后面吹口哨，
我和同学都很害怕。
回到家，问我妈：
我这么晚还没有回来，你不着急啊，
为什么也不去接我一下。
我妈：你那么大了，接什么接……
想想当时，真是委屈啊。
我从小学五年级开始住校。
大学了，寒暑假每次回家，
别人的妈画风一定是这样的：
怎么瘦成这样了，
肯定在学校没有吃好吧？
我妈不一样的，
基本每次都说：
你怎么又胖了？不能再胖了啊，
再胖没法看了……
我高中时就一土妞，
都是捡我姨她们的衣服穿。
高中一毕业，
我妈就迫不急待地
给我买了高跟鞋和超短裙，
看着我无奈的眼神，
说：我看你们同学穿上的挺好看，
你也试试。
她现在快60岁了，
出门必须是高跟鞋，
化妆，配衣服配鞋子配包。
我自诩十分舒服的鞋子，
她基本是看不上的，
因为跟太矮。
说我就顾自己舒服，
太不讲究。
她来我家一次，
会把够我平时用一年的面膜，
一个月内用光。（因为我平时懒得用）
走的时候，
还不忘
把我的化妆品，护肤品，香水什么的，
洗劫一空，直到包包放不下为止。
理由就是：反正你也不用，
也用不出好坏，
别浪费了好东西……
我：……
原来她比我胖一点，
我的衣服她还穿不了，
现在她瘦了，
我很担心我为数不多的衣服，
如果被她看上的话……
我妈小时候没有读多少书，
只读到小学二年级。
但是，她学习能力很强，
记得我小学快毕业的时候，
收到我妈亲笔写的信，
感动坏了，居然写得还蛮好的。
小时候，
农村会有人洒有毒的粮食毒老鼠。
家里的鸡有时候会误食。
吃了毒药的鸡会很蔫。
我妈很彪悍，
她就用剪刀剪开鸡的食道，
（要早，晚了，粮食到了胃里就不行了）
把有毒的粮食挤出来，
再缝上。
鸡，居然就那么好了。
这估计是我学医，手术的启蒙。
她很潮的，
微信比我用的还要早。
现在什么支付，p图的都不在话下。
外婆家小时候孩子多，
因为要为生存奔忙，
外婆和外公
给到我妈和我姨她们的爱比较少。
我妈对我外婆颇也颇有微词，
也缺少亲密关系。
我妈和我爸结婚后，
我奶奶对她比较好。
她对我奶奶也特别好、
我妈说，怎么样心疼人，
怎么对人好，
是你奶奶后来教给我的。
小时候农村那么忙也没有人教，
哪里懂这些。
小时候，家里比较穷。
有时候，交学费都费劲。
但是，我们没有为钱担心过。
即使她出去借钱了，
在我们看来，
她也是开心的。
看到父母的那种乐观，
我们也少了些担心。
总体来说，
感谢我的父母，
我还是在一个平稳安全环境下长起来的。
4年前，
我妈因为胃疼，
胃镜检查确诊淋巴瘤。
知道消息以后，
她开始也哭了半个月，
来到我这边以后，
为了不让我难受，
她打起精神，
住进医院进行治疗。
治疗效果很好，痊愈了。
一年前，复查，
又有淋巴结肿大。
一系列的检查下来，等结果。
我说，如果结果没有大问题，
咱们庆祝一下，
我带你出去旅游吧。
她说：
管他什么结果，
有问题照样也去旅游，怕什么？
今年，突然病情加重了。
国庆节的时候，
因为呼吸困难，
急诊送到了湘雅医院住院。
因为肿瘤压迫到气管，
不能平躺，就那样坐了十多天。
那几天在医院，
我觉得她快坚持不住了。
感谢医学，感谢医生，
经过治疗，我妈又熬过来的。
化疗完一周后，
症状缓解了，
她又生龙活虎地开始琢磨
是公螃蟹螃蟹好吃呢
还是母螃蟹好吃？
吃了几天螃蟹，
结论：还是母螃蟹好吃一些。
公蟹虽然膏好吃，但是肉不香……
又开始买旗袍高跟鞋面膜香水了。
有精神逛花市了，
买来花养在饮料瓶子里，
别有一番风味。
因为工作的原因，
安顿好我妈，
我就回到单位上班了。
是我的几位姨和姑轮流在医院陪着她。
每次听到她好转的消息，
都特别欣慰。
女儿远嫁他乡，
终究很多时候靠不住。
感谢我的亲人们，
感谢你们的陪伴和帮助。
让我妈那么快的康复。
前一段时间第二次化疗，
告诉我可能是这次药比较好，
这次化疗居然没有掉头发，
对于她来说，
真是意外的惊喜。
我妈说：
你放心，
你妈一定可以挺过这一关的，
那么多好吃的
鸡鸭鹅狗猪，河鱼野味等着我呢。
是的，
我美丽的老妈，
你一定可以的。
你一定会活成一个美丽的老妖精。
一直一直美下去……
我爱你，亲爱的妈妈。
前一段，
同事问我怎么发文章到公众号，
说她想写自己的妈妈。
我说你写了我帮你发吧。
我也一直想写我妈，
但是一直不敢动笔
是因为怕写不好，
也怕很多的东西写不出来。
父母在时，
人生尚有来处，
父母不在，
人生只剩归途。
珍惜有父母唠叨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