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师一日一得之理法方药（36）治法点滴|结石治法一二三

作者：曾培杰/陈创涛

结石治法一二三

◎用附子治结石

老师治了不少结石的病人，从复诊反映来看，有些身在外省，也反复过来调方子吃，因为他们拿着检查报告单，发现结石都有不同程度的减少，甚至排出。

一个学生问我们，老师治结石的整体思路是什么样的？

由于老师每天要看很多病人，很难腾出时间来回答学生一些常规的思路问题，但这些治法思路，老师以前都讲过。向来老师治病教学的宗旨都是有一说一，绝不留底。

好，我们来看这结石该如何调，还是我们以前写的那篇文章。老师常规的治病用药思路是脉法、病性和症状三位一体来调的。不管你是什么病，始终都抓住这三大方向不放松，只是具体用药上有所不同而已。

我们先来看病性。这结石留在那里是什么性质？人体为何会有结石？哪种体质容易招这东西？

老师说，除了外延性的饮水过少，肥甘厚腻吃得太多，长期熬夜，生活不规律，以及服用的水硬度偏高。但总而言之，离不开正虚这一点。《黄帝内经》上叫做邪之所凑，其气必虚，又曰，至虚之处，便是容邪之所。

所以选好扶正的药很重要，正气足，体质健旺，才能推石外出。就像你要从山顶上把一块大石推到山脚下，前提是你得吃饱饭，有力气才能推，没有力气推不动。

气虚的人不要说是推石头，就连一个屁都放不出来，像很多老年人肠道气虚，连大便都拉不出来。可见气力在治病过程中是多么重要。

故而，对于常见气虚的病人，老师常选黄芪、红参。阳虚，脚部冬天容易怕冷，太溪脉偏弱的，老师常选用附子。我们还收有用附子为主的处方治愈结石的案例。以前我们只会想到清热解毒、利尿排石的思路，怎么也想不到用附子来治结石。

老师说，附子善于逐走，能通十二经。如果配伍好了，治起结石来，整个汤方有劲。而且附子还有一个重要特点，就是助肾、膀胱气化，我们看《黄帝内经》怎么说的，它说，膀胱者，州都之官，气化则能出矣。

不管是膀胱里的尿液，还是女性的盆腔积液，甚至输尿管结石等各类排浊之物，要让它分消排出来怎么办？前提肯定是气化，没有气化它就出不来。

其实不仅是膀胱，周身上下，包括毛孔的汗酸、肠道的垢积，要往外排，前提都是要气化。所以《黄帝内经》这句话“气化则能出矣”很深奥，只有生理功能恢复正常气化，那些病理产物，汗、尿、便、瘀血、痰饮、结石才会被排出来。这就是老师在治疗一些陈年垢积、老病结石、痰饮、瘀血的同时，凡是摸到肾阳有不足的，通常都会用到附子，取其气化之功也。

◎碎石与排石

第二，我们来看结石的症状，病人一般都会伴有疼痛难安，或腰酸，或胁胀。有的病人同时出现肾结石和胆结石。

老师说，针对结石表现的病痛症状，我们要选择祛邪的思路。看结石在哪个部位，有方向性的用药。

祛邪，一般分为两大思路。一个是把石头消融掉，这个叫排石。常选用三金，即金钱草、海金沙、鸡内金。如搬床出房，床太大，门太小，先把床拆开，才能顺利地搬出来。

另一个则是把石头消融后，它虽然变成了一些小石块，但是你输送的管道如果不扩开的话，它也不能顺利排出。就好像我们要把一些废旧的大家具搬到房子外面去，第一件事就是要把房子的大门打开，开小门还不行，小门容易卡在那里出不去。大门才能够通畅无阻。

那么常用的开门开管道的药物是什么？老师最常选的是枳壳或枳实30克，穿破石50克。古书上说，这枳壳、枳实，一个力量快速，一个力量缓一点，枳实重一些，枳壳轻一些，《药性赋》说，宽中下气，枳壳缓而枳实速也。这药力的轻重就分出来了。

而古书又说，枳壳或枳实能够利七冲之门。七冲门就是消化道七个重要关口。其实不仅是六腑消化道七个关口，只要是打开往下排浊的门户，如输尿管、胆管这些管道性组织，枳壳、枳实都有开通扩张之功。能够借蠕动下排之力，尽量把各类结石的浊垢排出去。

穿破石用在这里，既能开通管道，也能够破石化石，是治疗结石的开路先锋。把肝胆经彻底打通，助肝发挥强大的疏泄功能。

◎结石最常见的脉

第三，我们就看最具有个体化治疗意义的中医精华——脉诊。结石的常见脉是什么呢？老师说他摸了这么多脉，对结石最常见的脉体悟比较多，那就是左关部郁塞，偏弦紧硬。

这种脉象代表着肝郁化火，伤了肾水，所以中焦关部郁滞，同时也连累上下焦出现问题。连累到上焦就是肝郁化火，病人口苦咽干，舌苔黄。连累到下焦就是肝郁郁久炼液成石，大量盗用肾水，把肾水煮干，所以结石日久的病人，也会有明显阴伤的迹象，口渴喜饮，腰部酸痛。

这时我们的治疗就有方向了，常规的方向就是中焦解郁顺其性，上焦清火降其浊，下焦滋水养其真。这不正是我们任之堂最常用的鼎三法吗？就是转个圈子而已。

我们要把下焦的肾水填补起来，阴水充足才有利于结石载出，就像河流水少，船容易搁浅一样，当河流涨水时，不单船能迅速漂游，甚至连河底的石头也会被强大的水力冲到下游去。

那么我们怎么选药呢？当然选那些能够增液行舟，有助于滋养肾水的，补益肾水被盗用的脉象，比如玄参、生地黄、白芍、女贞子等。有是脉，选是药，这都是随手拈来的。

然后把中焦的郁塞脉解开，这点很重要。结石可以想象是身体像绳子一样打了一个死结，解不开，我们的用药思路就是要疏肝理气，帮助肝脏提高疏泄湿浊的功能，把这个结点理顺。所以中医治病，是在解结，必须把这个郁结点解开。就像想要把米袋里的米倒出来，第一步肯定要把绑在米袋口的绳子解开。

而肝主疏泄，疏泄的是周身的气机，说白了，它最善于把各路结点解开。它可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将军之官啊，它需要的就是条达。

那么我们怎么选这些解开肝的郁结的药呢？我们常会选择柴胡、郁金、香附，这些能够入左关脉，为善解郁结之妙品。

结解了，就跑到上焦去，火热都往上烧，就像中医理论中说的火性炎上，所以起火总容易上焦心肺先出现。

这结石除了阴伤郁结外，还有炼液成石这一个“炼”字在里面，炼字是带火的，怎么炼呢？就是通过熬夜或食入各类煎炸消耗阴液之品，或者长期上网、看电视消耗大量阴液，造成火性炎上、不断煎熬之势。这火势我们应该从上往下把它折服，就像丹栀逍遥散，为何在逍遥散的基础上加牡丹皮和栀子两味药，导火热下行，从三焦、膀胱排出呢？这就是降其浊的思路。

火往上窜，把它伏下来，是耗气伤阴液之壮火，变为生气之少火。所以老师常会选用虎杖、大黄或栀子，从上往下降火，以排其浊。

这样分析下来，结石的治疗思路就很井然了，不外乎就是一二三，一就是扶正，正气存内，邪不可干；二就是祛邪，邪去则正安；三就是调脉势，疏其气血，令其条达，乃至和平。这样理顺整体治疗思路就不难了。故曰：

治疗结石一二三，扶正祛邪不简单。

三加脉势一起参，思路理顺并不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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