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秋瑟冬寒 都能摸黑回到她身旁
我偶尔也会幻想一些不切实际的事,
例如,在二十五岁的时候,
遇到二十一二岁左右的母亲。
不能说是母亲,
应该说是与身为一名女性的母亲相遇。
—— 森山大道
每一次的母亲节,我都会忆念起森山的这句话。
足够的深刻,它才在我的心里驻扎了这么这么久。
我明白,她是一个姑娘,也是一个女儿,也是一个妻子,也是一个很努力很努力的母亲。
刚入行的那年,写了一篇文章,放了许多当时拍摄的母亲所做的菜(「椿萱并茂,万福金安」山林食纪之萱制系列);第二年写的文章是和母亲之间的小事(与 身为一名女性的 母亲 相遇)。
/母亲怀抱L爷的孩子
感觉像是把能说的话,都说了尽。
自去年离家,母亲几乎每日都要与我视讯联络,问我细碎之常:“福州天气怎么样”,“今天吃了什么”,“有没有钱用”,“不要天天在家里,要出门约会”,“对男生温柔点”……
生活就在这些细碎的言辞中,收获了所有的坚定。
我不确定自己此生有没有机会去担纲一个母亲的角色,至少目前为止,我都不是很喜欢小孩这个生物。我嫌他们烦,嫌他们老是弄坏我的道具,嫌他们不能看懂我的眼神,不能独自生存。
可我也从孩子走过来,不再回头的路,只剩矫情的凝望,时不时挖一挖往昔旧事,胸中填满飞扬的白鸽。
是我背叛了童年,还是童年不需要我的回眸。
扯回母亲这件事。
上次回家的时候,我们聊小时候没有周末这件事。
那阵子,父母的经济来源是棕树叶制成的鞋垫,对,鞋垫是伴随了我整个童年的一个回忆源,它占据了我童年某个时期里所有的灵魂。
每逢周末,我们一家便来到家附近的河流边,父亲母亲清洗棕叶,我们几个孩子把洗净的棕叶铺盖在河流边上的石滩进行晾晒。那时候的河流,没有什么污染,河边的石头也很有趣,只是每次到访的我都身负“工作重任”,并没有心思赏看它们的故事。
上午七八点钟一直到傍晚四五点钟,在河流边上洗晒的棕叶终于干净又被收拾齐整,我们将棕叶放上侧边有承载的三轮车上,一路由母亲蹬着车,我们后边推着,抵达县城另一头,父母当时工作租住的小厂房。
简陋的小厂房在半山腰上,我有好多好多的周末,都在那个山头度过,给父母打下手,码鞋垫子,和弟弟放风筝,还捡过一只鸭子。
每一次完成洗晒棕叶的任务,母亲会奖励我们吃一支三毛钱的冰棍,橙黄色的橘子味冰棍,我贪婪的舔着,还是不及它滴到我衣服上的速度。
那个时候,有多厌烦周末?周末意味着要从早到晚一直干苦力活,这个活让我们每个人看起来都灰头土脸,正值年少轻狂自尊心极强的我们,总是担心衣衫褴褛的模样,在大马路上会遇到同学,充满讽刺。
我记得礼拜五和礼拜六的夜晚,父母最关心的是央视的天气预报,明天不会下雨吧,下雨就没法洗棕叶了。我始终不能忘记我们一家人顶着烈日在河流边劳作的场景,桥上的人在看我们,我们在看桥上的人。
当时出于长时间驻河清洗棕叶,母亲身体也染了不少疾患,青春期飞扬的我们,并不知道要怎么关心,也不知道能做些什么。比父亲要年轻九岁的母亲,样貌看起来却没有任何优势,她太辛苦了。
我已经不记得是什么时候结束了洗晒棕叶的时光,甚至到了今天,河流早已改造,再也没有了石滩,建起了崭新宽阔的大桥,我们再也回不到河流边上行走。
很多时候我并不会被这些艰苦的回忆占据脑海,但我永远不会忘了我们一家人在努力生活的路上,都并肩付出着。
明明是要聊母亲,我又跑了题。
不过不重要,因为母亲就是时时刻刻,她就是生活本身。有母亲在的地方,才是家;有母亲做的菜,就是筵席;有母亲的温度,即使秋瑟冬寒,都能摸黑回到她身旁。
该给她打电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