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狼牙山五壮士英雄事迹，聂荣臻：难道有见证人在场吗？确实有

冈村宁次为了寻找晋察冀军区机关，天天派飞机在阜平、五台、涞水、易山等地上空盘旋侦察。有天，冈村宁次接到飞机侦察报告，说狼牙山隐蔽了至少5万八路军。冈村宁次断定晋察冀军区和主力一定藏在狼牙山，便命令第一三三旅团中村旅团长率领8000日伪军围攻狼牙山。

狼牙山，奇拔峻秀，高耸万仞，白云出没，气势雄伟壮观。中村率部来到狼牙山下，他在望远镜中，看到狼牙山是一片灰蒙蒙，他把那汹涌起伏的林海波涛，误以为是八路军主力要向山下突围，便一个劲地狂叫，要炮兵开炮，还要冈村宁次派飞机来助战。在飞机、大炮掩护下，敌8000官兵向山上乱窜乱叫。

其实，飞机的侦察报告是对的，隐蔽在狼牙山的是一分区一团七连和狼牙山四周的易县、定县、徐水和满城的党政机关干部及4个县的游击队，以及周围村庄的老百姓，合计5万余人。但并非是晋察冀军区机关和主力。而且，一分区领导已察觉到那么多人挤在狼牙山凶多吉少，在中村光临狼牙山前一天晚上，便命令部分军队5万余人由狼牙山转移到其它地方去了。山上只留下一团七连机动待命。七连连长刘福山和指导员蔡展鹏见日军来了，便利用狼牙山天险，分兵把口，灵活御敌，在敌人必经之道埋下了地雷，从各个方向朝敌人射击，造成漫山都是八路军的假象。

这一着，果然灵验，敌人冲到半山腰，踩响了连环地雷阵，一下子炸死炸伤几百个。中村在望远镜中观望到山上山下烈火熊熊，枪声密集，真以为网住了一条'大鱼'，高兴得一下子喝了半斤酒。兴奋之余，他怕功劳被别人抢去，立即命令报务员发报。他用兴奋而嘶哑的声音向冈村宁次报告，说在狼牙山歼灭聂荣臻主力，战斗即将结束，黄昏时刻一定活捉聂荣臻。言下之意，胜利在即，冈村宁次收到电报，就不要派别的部队来了。中村发完电报，又调整部署，紧缩包围圈，要各大队务必在黄昏之前攻上山野。

在激烈的战斗中，连长刘福山负了重伤，指导员蔡展鹏把刘福山藏在一人多高的草丛里，让一个战土守者，然后对六班班长马保玉说：'我们已伤亡不少，为了保存连队主力突出去，你们班留在山上坚持到晚上。然后灵活机动地撤出狼牙山，明天早上到东山会合。'

马保玉立正敬礼，神色严峻地说：'指导员，请你放心，我们班保证完成任务。'告别之时，蔡展鹏默默地注视着六班五位仰首挺胸，威武不屈的勇士，流下了两行热泪。他心里深知五位勇士要顶住几千敌人，任务是相当艰巨的，困难是难以想象的，他给六班留下了足够的弹药，并帮助六班在阵地前埋下了几十颗地雷，然后擦干了告别的泪水，一咬牙，转身带着连队向龙王庙方向突围。

马保玉为了吸引敌人，让连队顺利突围，命令大家站起来举枪射击，嗷嗷叫的敌人，立即扑向六班。'轰轰轰！'地雷连着爆炸，日伪军鬼哭狼嚎，尸体横飞，未死的敌人战战兢兢地挪动脚步，在长官的逼迫下，仍是穷追不舍。六班战士见敌人上来了，连续扔出手榴弹，炸得敌人东逃西散，退下去了。敌人刚退下去，一阵猛烈的炮火随之而来。山上的石头被炸得'乒乒乓乓'满天飞，硝烟笼罩着整个阵地，他们五个人啥也看不见，彼此都担心战友遭到不幸。好不容易挨到敌人喘气休息，敌人停止炮击，马保玉仔细一看，嗬！五个人都在，谁也没伤一根毫毛。

六班同志一边用稀疏的枪声吸引敌人，一边往棋盘地山峰上爬。谁知那里早被敌人占领了，两挺机枪一个劲地朝他们射击，他们只好转身攀上牛角壶山峰。

牛角壶，地势异常险要，山峰凌空而起，因那远远伸出的悬崖酷似牛角而得名使人望而生畏。而且牛角壶三面悬崖绝壁，只有一面有条崎岖险峻的小路，当地人都知道，爬上牛角壶，等于走上了绝路。他们登上牛角壶之巅，太阳已西斜，五勇士见三面是万丈悬崖，后面紧跟着几千敌人，意识到一场恶战即将到来！

马保玉对身旁的胡德林说：'看这形势，我们得做好牺牲的准备了。德林，你有什么想法？'

'从参加八路军那天起，就没准备活着回家，参军两年了，对死一点不后悔。'胡德林说罢，眼睛里流露出一丝眷念之情，他低声说，'只是我心里有一位王兰兰姑娘，她一向对我很好。我参军时，送了我两双新鞋子，嘱咐我狠狠打鬼子。我死了她一定会难过的。'说罢，眼角滚下了一串清澈的泪水。他抹去泪水，反问马保玉，'马班长，你怎么想？'

马保玉望着天空缓缓流动的白云和胭脂似的夕阳，轻声说：'我想起了我爷爷说过的一句话。小时候，爷爷常带我到附近关帝庙去玩。我见庙中那些各种神态的罗汉，喜欢问这问那。爷爷讲，每个人来到这世界上，就像五百罗汉似的各有各的位置。我就问爷爷，我是属哪个罗汉，站在什么位置。爷爷说，你啊，调皮捣蛋，要等长到18岁才能定。18岁我参军离开家时，爷爷说，保玉啊，你是庙中那个拿刀的罗汉，命里注定你要当英雄啊！昨天，指导员向我交代任务时，我就想，爷爷的话说中了！'

'飞机，班长，飞机来了！'宋学义话音一落，三架飞机在五勇土头顶上盘旋一阵，俯冲下来，射出一串串子弹。飞机呼啸而过，擦在树梢上，小树像醉汉似的直摇摆。紧接着山下的一位胖军官，把战刀一挥，几百名敌人嗷嗷叫着冲上来了。

五勇士拼命扔手榴弹，敌人应声倒下，还有不少敌人慌乱中不小心踩了空，惨叫着滚了下去，坠入茫茫深谷。'八路的，跑不了的！'不知从哪里传来了敌人的狂叫声。'副班长！还有手榴弹吗？'胡德林叫了一声。

葛振林一摸腰间，没有了，忙问班长，班长摇摇手。这时，宋学义、胡福才的手榴弹也扔完了，很快子弹也打完了，马保玉就叫大家拣石头往下砸。

五勇士举起石头往下砸，有的石头大，一个人搬不动，他们就两个人抬。石头滚下去，砸得敌人乱叫。敌人暂时被压下去了。不一会儿，敌人又扑上来了，可是他们身边一块石头也没有了。'撤！'马保玉情急之下大叫一声。

可是，往哪儿撤呢？他们心里明白，三面绝壁，敌人将他们逼到崖边。

马保玉铁青着脸，与大家一一握手，说：'同志们，死不足惜，我们的死是光荣的。我先跳了。'

副班长葛振林坚定地说：'班长，我决不当俘虏，我跟着你跳。'他看看手中的枪，说，'这枪是烈士们用鲜血换来的，不能丢给敌人。'说罢，随手把枪扔下了悬崖。

大家都默默地效仿他，纷纷把枪扔下去了。

胡福才动情地说：'我们在狼牙山学习训练，吃过乡亲们慰问的柿子、核桃，听团首长讲过，古代发生在这里易水河边荆轲刺秦王的故事，也在易水河边阻击过以残的敌人。今天我们在这座山上掩护乡亲们突出重围，消灭了无数的敌人。任务完成了，我们可以无愧地与首长和乡亲们永别了。'

敌人逼上来了，五勇士正正军帽，大声喊道：'共产党万岁！''中华民族万岁！'同志们，乡亲们！永别啦！'这气壮山河的呼声，久久地在这狼牙山群峰峡谷中回荡。

在惊得目瞪口呆的敌人面前，五勇士纵身跳下悬崖绝壁。

爬上高高崖头的敌人，目睹着这悲壮的场面，呆呆地愣了十几分钟。敌人面部的表情发生了微妙的变化，敌对的目光里露出惊讶、钦佩的神色。鬼子的指挥官中村更是唉声赞叹。一阵沉默之后，他突然沉痛地命令所有日伪军，排成一排排整齐的行列，正正军装，随着他的口令，恭恭敬敬地向五勇土跳崖的方向，连鞠三个躬。这群皇军武士，这时才发现与他们激战一天之久的敌人，不是聂荣臻的千军万马，而只是五位勇士，不得不折服五位勇士捐躯殉国的牺牲精神。

聂荣臻含泪听罢五勇士的事迹，赞叹道：'五勇士是我们晋察黄军区英勇抗日的一面旗帜，是我们学习的榜样。东晋末年诗人陶渊明在《咏荆轲》诗中，说的是壮士荆轲刺秦王的故事，就发生在狼牙山的易水河。诗中写的：'心知去不归，且有后世名。其人虽已没，千载有余情。'这可谓是五勇士的英勇气概的生动写照。'

黄寿发说：'一分区领导和地方党政机关，准备为五勇土树立纪念碑。建议请聂司令员为碑题词。'

'好！'聂荣臻点头应允，立即吩咐警卫员呈上笔、砚、纸，低吟片刻，挥毫题词如下：

视死如归本革命军人应有精神

宁死不屈乃燕赵英雄光荣传统

聂荣臻放下笔，突然想起了什么，便问：'黄寿发，勇士的战斗经过及牺牲场面，你怎么知道得这样清楚，难道有见证人在场吗？'黄寿发说：'聂司令员说得很对，确有人目睹了这一切。''谁？'聂荣臻迫不及待地问。

'龙王庙村农民冉元同当时就躲在牛角壶山洞里。他就在五勇士身边，打仗时还帮五勇士搬石头砸鬼子呢。''那鬼子上了牛角壶，冉元同是怎么脱身的呢？'

'鬼子见五勇士跳了崖，就认为山上只有五个人，也没四处寻找。'

'聂司令员请接电话！'一个参谋过来叫聂荣臻去接电话。

聂荣臻去了，一支烟工夫，笑吟吟地回来了，对黄寿发说：'你们分区高主任来电话，说五勇士中还有两位活着，现在被送到医院去抢救去了。''还有两位活着？'黄寿发又惊又喜。

'对，牛角壶对面山峰狼牙庙里的李老道，目睹五勇士跳崖，不禁大叫一声，跌坐在地，泪眼滂沱。葛振林、宋学义二位跳崖后，在半山腰被树枝攀住，负伤昏过去了，敌人也没看到，那个冉元同就更不知道了。李老道见鬼子走了，立即寻找，发现有两个活着，便急忙和几个农民爬上山，把葛、宋二人救下来，送医院去了。''这真是太好了！'黄寿发高兴得直抹眼泪。

几天后，一分区召开了隆重的追悼大会，授予马保玉、胡德林、胡福才三烈士为团模范荣誉战士，对光荣负伤的葛振林、宋学义传令嘉奖，各赠'模范青年'奖章一枚。狼牙山五壮士的英雄事迹很快传遍晋察冀，传遍了华北抗日根据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