茉域茗香|孩子是文艺的能者
我家孩子在学会表达之后,那语言的表达艺术,就经常性地让我大吃一惊。这大吃一惊,并不是觉得他有多才,而是狠狠撞击到了我。那感觉,比在娘胎之时,用脚踢我肚皮所产生的胎动,还要惹人惊讶,比在刚学会奔跑时,到处横冲直撞,还让人深觉有趣。
有一次,我带着孩子,跟随我的母亲去田里拔草,孩子去到那田地之后,就寸步不离地跟着我,看那样子,可是胆小得不能再胆小了。并一直与我说,妈妈,我们回家去吧。我看着那小样儿,心想,我刚到这田里的花生地,一棵草都没有拔,你就说我们回家去。先是不管他,自己先干点活儿吧。
可那孩子像要哭了一样,就是不愿我干活,我就问他为什么呢。他的回答,让我觉得好文艺,好有才。他站在田埂上,拉着我的衣服,看着那一排排的田埂,还有那高高的植物,一本正经地与我说,“妈妈,我害怕,这些草会把我给吃掉的”。草会吃人,这还真的是第一次从孩子嘴边听到呢。但孩子所要表达的,不仅仅是这。他是不懂草与庄稼,就将眼前的所有绿植,都给当草了,并与我表达了如此有艺术性的话语,还形象地传达给了我“妈妈,眼前植物过于茂盛,让我心生害怕”的信息。
其实,我也知道,在这人世间,确实是有一些草,是会把人给活活吃掉的。那一天,听了孩子的解释之后,我也就没再继续干活的了。而是告别母亲,背着孩子,穿过池塘,越过田埂,走过泥巴路,顶着一轮酷日,慢悠悠地走回家来了。
还有一次,我与孩子去散步。路过邻居的前院,那有百香果花,那紫紫的小花,偷偷藏在绿油油的叶子里,浅笑兮兮,看得我都醉了。从所未有的迷人。内心都有感动,在静静地流,慢慢地淌。爱摄影的我,就拿起手机,蹑手蹑脚地靠了前去。孩子在旁待着,静静地等我。这么多年来,孩子已是习惯了自己的母亲,见了美景,就会忘我地举手机。
以前,孩子只是在旁等着我,亦或说在后面逗我玩。而那一次,孩子就说了一句、在我看来是相当深刻的话语,他说“妈妈,你这样,花会生气的”。换作别人,多半会是想着纠正孩子的表达,说,“花是植物,不会有生气的”。但我没有去纠正孩子,而是便转身轻轻问候花朵,说,我这样给你拍照,你会生气么。别时不忘道了轻轻一句话,说,再会,待你成为百香果时,我与孩子再来看你。
后,我就不由想起了,前些年,我在北京工作。有一天,老板与我说,我很不喜欢你的表达。那么多的“儿”,去掉那些“儿”就好了。我只是听着老板的话语,但从未去改正自己的表达。对于自己的表达,我不作任何的修改,是因为我清楚知道,语言的表达,是有趣的,是私人化的。越自由,越精彩。而且在一些古典作品中,就有大量的儿音。我在很多年之后,给自家孩子阅读传统文化的绘本时,就有发现。
早些年在阅读庆山作品的时候,我就发现了大量的表达,是与中国体制语文课堂的语法结构、表达方式,相违背的。但庆山却成为了中国知名作家。她让我得以很好明白,最好的作品,是不需遣词造句的。正因如此,我才允许自己表达自由,有的时候,就是一些看似有悖常理结构的表达,也会出现在自己的文字作品中。只要确保阅读者在阅读之时,能够把握文字所要传递的意思,就是足够的呢。在我看来,写作者的任务,莫过于此。
这是因为,同样一个意思的表达与传递,我们是可以采用很多的句子、语法、词汇的。这是自由的。一个写作者,要先把自己给活强壮,强壮到近乎固执。好比素黑,在年轻之时,她就用了“出走”这个词汇,出版商建议修改为“出游”,她也拒而不受,而今,她直接掀起了一股“素黑式的自爱”风浪,指点世人无数迷津,“出走”亦成为一股独特的标签。庆山的书籍作品里头,亦是同样的,有着很多让人难以理解的新词汇。这么多年里,我也就是这么过来的,而今,有了孩子,每逢孩子的表达,撞击到我时,我也不会像北京那个老板那样,轻易作出判断,好心给予纠正。我会观察,我会思考,乃至于用心看到,孩子的可爱与文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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