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奇系列故事之三:离奇命案

离奇命案

(离奇系列故事之三)

张永青

一 不对劲

盼了一冬天的雪,终于在正月十七凌晨珊珊而来,雪足足下了四五寸厚,勤快的庄户人早早起来,边欣赏这粉妆玉砌的美景,边在自己的院里扫雪,雪太厚了,扫雪时需左右开弓,像划船一样缓慢前行。从家门到大门开辟出一条路来,然后再回过头来,在这个主杆的两侧再开辟几个分枝,分别通向猪窝、鸡窝、羊圈、厕所……最后打开大门,让主杆再向大门外的两侧甚至三四个方向延伸,通向村里的简易路,似乎扫得越远,越能体现出主人的勤劳和好客。

奶站里,每天上午七八点的《全村联播》并没有因为下大雪而停播,这里是全村信息交流的大平台,每天早晚两次,人们用等待挤奶的空闲时间,将自己知道的各类八卦新闻在这里装上翅膀,迅速飞向全村的各家各户,张三的儿子去邻村掏宝被抓,李四的女儿从包头领回个对象……都是从这个平台传播出去的。

今天,那伙人围在一起又在鬼鬼祟祟地议论什么了?

“你们发现没,根生妈今天不对劲!”

“怎么了?哪不对劲?”

“我拉着牛从她大门经过时,眊见还没起了,院里雪也没扫,连个脚印也没有。”

“不是吧,根生妈一向很勤快,天天起得可早了,每天我在盖窝里睡着,就能听到她哩哩浪浪地叫猪了。……对了,今天没听见。”

“就是呀,想起来了,我从她大门路过,也发现门口的雪没扫,以往根生妈可是扫雪要扫出很远的呀。”

“该不是黑夜偷偷藏上老汉了吧,哈哈哈……”

“唉,你就灰说了,人家年轻时候也没那毛病,谁像你老婆了,就给你找绿帽子戴。”

“这会了没起来,该不是有病了吧……”

二  也死了

根生的本家堂哥根旺,听到了人们的议论,很不放心,从奶站回家时,绕道婶子门口,把牛拴在树上,上前一推大门,里面没有上锁,但门里门外连个脚印也没有,他预感不对劲,婶子怎么会一个人在这家不上锁呢,是不是不在家?他踏着厚厚的积雪,边喊婶婶边小跑着来到家门口,里面还是没有回应声,家门一推也开了,没插的,他三步并作两步穿过堂屋,进了里屋,窗帘还拉着,当炕躺着一个人,用被子蒙着头,他连喊几声婶婶,没反应,上前掀起被子一看,根生妈仰面朝天睡着,右额有核桃大小一个伤口,似乎还稍微流着血,但已发黑、凝固。只见她双目紧闭,呈十分痛苦状,根旺上前一摸,已经没气了。

根旺当时就吓傻眼了,这不像是自己受伤呀,自己受伤为啥不求救,而是盖上被子规规矩矩地睡在炕上呢?

他吓得没了主意,冲出了屋子,在当院放声高喊:“不好了,我婶婶死了,大家快来看看怎么回事,头上有伤!”

挤奶返回的人和邻居们一下子蜂拥而至,大家看后你一言我一语地议论起来,几个见过点世面的人说大家别动人,保护好现场,赶快报警,一看就是被人害了。

反应过来的人也赶快给出主意,快去继平家打110吧,继平儿子买上手机了。

根旺和几个人相跟上急匆匆往继平家赶,远远地看见继平的大门口也围了一伙人,声音有高有低地议论着什么,听见一个挺高的声音说:“你说杀他为啥了,光棍一条,要说为财,家里东西没有乱翻,上衣里的钱还在了?”另一个声音说:“也没听说来胜有什么仇人呀,唉,昨天下午还在三毛家打麻将了,我给看的胡。”还有一个说:“估计警察一会就来了,还是让捏警察破吧,真猜不见。”

根旺他们几个听得丈二高的和尚——摸不着头脑,继平门前这伙人看到他们几个风风火火地往这赶,以为有什么线索,朝着他们迎了过来。

根旺莫名其妙地高声问道:“莫非你们也知道我婶婶根生妈被害了?”

啊!?根生妈也死了!来胜被人害了,我们来继平这报案来了,额头被打开鸡蛋大个洞,现在正炕上躺的了,我们刚从他家出来。

啊?!两群人都惊了个目瞪口呆,站在那都感觉天旋地转。

经两群人相互交流,大家都被惊得毛骨悚然——

巴掌大一个小村,一夜之间同时死了两个人,两个都是独自一个人在家,村东的来胜是个光棍,村西的根生妈基本是个寡妇,都是额头有伤,都睡在炕上,蒙着被子,屋里别的东西都很整齐,没有打斗和挣扎的痕迹,但两个人的关系大家都清楚,虽然一个光棍一个寡妇,但根生妈是来胜远房姨姨,比来胜大十来岁。且两个人平时很少往来,要说他俩有奸情那是肯定不可能。

两个人有共同的仇人吗?似乎不可能。

全村人在恐怖、猜疑的气氛中,苦苦等待着警察的到来,由于大雪封路,县公安局的刑警无法开车过来,经几次催促,乡派出所的两名警察于下午两点多步行赶了过来。

三  了解情况

两个警察详细勘查了两个现场,并拍了一些照片,但并未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后来走访几户村民,初步了解了两个人的一些情况。

根生妈叫田秀英,56岁,一儿一女,根生姐在县里上班,经常回来照顾她妈,根生在准格尔旗打工,一年回来两三次,今年大年回来这过的,一家三口正月十四刚走。根生爸以前是个木匠,听说在外面搞装潢挣了大钱,在唐山又找了个年轻的女人,而且有了孩子,虽然和根生妈没有办离婚手续,但七八年了很少回来,只是根生娶媳妇时给出了很多钱,但姐弟俩和他爸心存芥蒂,平时联系并不多。

王来胜,42岁,是个孤人,父母都去世了,三个姐姐外嫁他乡,他由于家穷,又没个手艺,至今没有成家,属于那种外出打工找不到好活,在家种地干不了农活的人。这几年就在附近打点零工,有时也收些鹅毛、鸭毛、羊毛、羊皮之类,挣点小钱,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通过走访,两个警察发现,来胜在村里的口碑不错,都说他挺热心,谁家有啥事需要帮忙,他随叫随到,一个人也懒得做饭,能顺便混口好饭,都说他平时没有什么恶习,更不要说有什么仇人了。

两个警察把了解到的情况详细地用电话报告了县公安局,然后就步行回乡里了。

四    尸检

第二天上午九点多,路刚通车,县公安局就过来一辆中巴车,车上下来七八个人,有两个穿白大褂的法医。

他们对两名死者作了详细的尸检,结果是两个人的致命原因并不相同。

王来胜是被钝器击中左鬓致死,击打力度很大,头盖骨左侧有裂痕,属一击致命,且王来胜身上有多处擦伤和淤青,属打斗的痕迹,但都是不严重的外伤,但法医发现,这些伤,尤其是擦伤,对应衣服处的衣服都完好无损,应该是没穿衣服时受伤的,而且身上的好几层衣服都穿得杂乱不齐,不像是自己在正常状态下穿的。

田秀英致命的并不是右额头的伤,这个伤远没有王来胜头上的那个严重,不可能致人死亡。通过解剖发现,她是因窒息而死亡的,脖子上有明显的被手掐过的痕迹,应该是被人掐死的,额头的伤属于撞击所致。田秀英身上再没有别的异样,且衣服穿得都很整齐。

最令人匪夷所思的是,两个人都受了伤,尤其是王来胜,伤势那么重,应该有大量出血,尸检报告也显示他失血很多,但两个人的现场都没有太多的流血痕迹,血哪去了?两个人的衣服穿得很厚,一看就是出外面时穿的,且两个人的死亡时间应该差不多,初步可以判定,他们家都不是第一现场,应该是某个地方同时遇害后,被转移到家中的。经查大雪是凌晨2点20分左右开始下的,两个人身上都很干,应该是下雪之前转移过来的。那么第一现场在哪?

能同时杀害两个人,凶手是一人还是多人?但肯定有熟悉情况的本村人,知道他俩都是孤人,家在哪里。案件是蓄谋已久,还是偶然所为,为什么正赶在大雪之前,是巧合还是……

屋外大雪覆盖,屋内因许多村民来过,脚印、指纹太多,两个现场再也的找不到另外有价值的线索。经专案组集体讨论,案件的突破口是找事发的第一现场,因为有大量流血,应该不难找吧。

行政村和自然村的领导陪同专案组挨家挨户逐一走访排查,并对村里每个角落的雪痕认真检查,但因时间已过将近两天,再加上外面积雪未消,所以并未找到一滴可疑的血痕。

下午,专案组返回县里,只能等雪消后再来侦破。

五   吸血鬼

这几天,每天的《全村联播》成了专题讨论,五花八门、各种猜测都有,其中最不可思议,却又似乎最能解释通的,是几个老人的说法——吸血鬼!他们说小时候就听人说过,后面山里有吸血鬼,隔几十年出来一次,专挑单个的人,掐死后就为吸血,每次都是吸一男一女的血,阴阳搭配,更有利于他们自己的修练。说得有板有眼,传得神乎其神,一时间,恐怖气氛弥漫整个小村,并迅速向周边蔓延,整个乡、甚至周边几个乡的人们都白天不敢独自出门,单个的人都或投亲访友,或搭伴度日。这不,根生妈房后的瑞平媳妇彩娥,结婚没几年,还没有孩子,瑞平过完年正月十六就又去温州打工去了,她一个人吓得不敢在家,就把鸡、猫、狗都送到本村的婆婆家,自己回娘家了。

几天后,雪基本消完,市县两级公安局又派人来侦查,但并没有什么实质性进展,只是督促两家亲属早日让逝者入土为安,并重金悬赏提供有价值线索者,可匿名举报。

悬赏公告带着恐怖气氛在方圆几十公里蔓延,半个月过去了,二十天过去了,赏金从刚开始的十万涨到二十万,又涨到三十万,但警方连个蛛丝马迹也没得到——难道真是吸血鬼!

六  我要举报

就在案件侦破陷入僵局,专案组人员一筹莫展之际,3月20日,案发一个多月后,一个电话打进了专案组,声称他知道凶手是谁。于是专案组秘密约见了打电话的人,但失望的是,他提供的线索看似并不靠谱,既不是什么人证,也不是什么物证,而是一个梦,案件侦破能靠梦吗?显然荒唐至极。

就在警方大失所望时,一个老民警从来人的身份证上看到了峰回路转的可能,因为这个人叫“黄建忠”。

几年前的一起离奇车祸,肇事司机不正是这个黄建忠吗?他因梦则发生车祸的离奇经历当时被人传了个尽人皆知,他的梦会不会……

经老民警提醒,大家同意让黄建忠详细说一下他的梦。

原来,黄建忠的姥姥家就在王来胜那个村,他小时候经常去姥姥家,和王来胜玩得很熟,一个月前王来胜遇害,他早就听说了。

昨天夜里,他突然梦见王来胜满脸是血来找他, 说是自己是被本村的赵瑞平用斧子打死的,他问在哪里打的,王来胜说就在赵瑞平的家里,看样子正要和他讲述经过,可就在这时,他梦见赵瑞平突然过来,背起王来胜慌慌张张地走了,他急忙上去追赶,可怎么也追不上,就在这里,他惊醒了,原来是个梦。

黄建忠一再强调他的梦很准,不妨从这个突破口试试,但一定要为他保密。

七  有情况

3月21日上午,在《全村联播》里争论了半天“吸血鬼”的人们,正心惊胆战地拉着牛相跟上往回走,由远而近的警笛声打断了他们的思绪,警车在瑞平门口停下,瑞平家大门紧锁,看来彩娥还没有回来,警察用专业工具撬开大门,五六个警察领着一只警犬进了瑞平院里,闻讯而来的村民们都前来围观。

警察们像找地雷一样详细搜查院里的每寸土地,仍然没有任何收获,就在他们失望地准备收兵时,警犬爬在瑞平家的山药窨子前边叫边用前爪抓着上面的胡麻柴,难道这里有情况!

一名警察迅速下了窨子,一股血腥味扑鼻而来,他用手电照明,发现窨子里的土都粘稠发黑,他用随身工具取了一些,上来后给大家观察,这些粘土还带着强烈的血腥味,大家一致认为是由大量血浸润后的粘土。

这是怎么回事呢?难道凶手真是瑞平?他为什么要杀害来胜呢?那根生妈又是谁掐死的呢?

围观的群众都说绝对不会是瑞平,因为正月十六大家都看见瑞平坐车打工走了,而来胜和根生妈是十六夜里遇害的。案件变得更加扑朔迷离。

经DNA鉴定,瑞平家窨子里的血主要是王来胜的,也有少量是田秀英的!

八  收网

看来不存在什么吸血鬼!人们绷紧的心弦稍微放松了一下,案情有了柳暗花明的转机。专案组决定马上去赵瑞平岳母家控制赵瑞平媳妇杨彩娥。杨彩娥对窨子里为什么会有那两个人的血闪烁其词,说法含糊不清,不能自圆其说,但一再强调瑞平是十六上午走的,凶手绝对不可能是瑞平。警方从她惊魂不定的眼神里看出肯定是隐瞒了什么。

五天后,经温州市公安局的密切配合,专案组在温州市郊一家电子玩具厂找到了赵瑞平,起初他矢口否认自己作案,但专案组从其同事们当中了解到,赵瑞平过完年后比预定的时间晚来了一天,且自从来后整天心神不定,夜里经常猛地惊醒。当警方告诉他妻子已经承认了犯罪事实,希望他认真坦白,争取从轻处理,并亮出DNA检查报告后,赵瑞平抵抗的防线终于崩溃了,他和盘托出了自己的犯罪经过。

九 原来如此

去年一年,赵瑞平都在温州打工,仅回来两次,妻子杨彩娥一个人在家。村里人不忙时晚上都在家坐不住,喜欢聚到一起串门子,或者看打扑克、打麻将,光棍王来胜更是哪里红火去哪里。他知道彩娥是一个人,天天晚上围着彩娥转,先是眉来眼去暗送秋波,后是软磨硬泡加小恩小惠,孤独寂寞的彩娥没架住他的天天进攻,终于举手投降了,于是来胜经常夜里偷偷去彩娥家幽会。

腊月十八,瑞平回来了,来胜再也不能去彩娥家了,整个春节,他是在深刻体会度日如年中熬过去的,好不容易盼到正月十六这天,瑞平又打工走了,他急不可待,下午六点多天刚刚黑了些,他就来到了彩娥家。

八点多,两个人像乒乓球运动员刚拿下世界冠军一样,疲惫、满足、欢愉地相拥在被子,倾诉这几天的相思之苦,彩娥说去吧,让串门的看见可麻烦了。来胜说大门、家门都锁好了,有人敲门假装不在,谁能发现。

可就在这时,锁着的门突然就开了,瑞平怒气冲冲地闯了进来,边痛骂边扭住来胜的头发往地下拉,理亏的来胜没敢用力反抗,被头朝下赤条条地拖下了地,瑞平骑在来胜身上一顿痛打,来胜被打得疼痛难忍,一口咬住了瑞平的小腿肚子,瑞平被咬得疼了,火气更大了,随手拿走火炉旁的打碳斧子,用尽全力朝来胜头上砸去,由于用力过大,斧子都差点砸进脑袋里,来胜疼得抱头滚了几下就不动了。

彩娥在炕上吓得哆嗦成一团,手抖得衣服都穿不上,短短几分钟,“世界冠军”一下就一命呜呼了。

瑞平一看来胜头上血流如注,流得满地,赶忙像杀猪一样拿来一只水桶,把来胜的头扶起来,架在桶沿上就着血,然后坐在那里想对策。

原来瑞平腊月回来就发现彩娥不对劲,哪不对劲也说不明白,但她的被子上确实有股香烟的味道,从不抽烟的他一下就能闻出来。十六那天,他本来是坐车到县里,然后转乘火车的,但他发现自己忘拿身份证了,必须得回去取。这时他留了个心眼,下午没回去,而是晚上乘出租车回去,想看看彩娥究竟有没有事。

这时,来胜头上的血越流越少了,瑞平和彩娥商量好等夜深人静后,他把来胜偷偷背上送回去,彩娥负责把现场清理得干干净净。

十  又来一个

瑞平回来时太匆忙,大门、家门都没上锁,慌乱中他俩都忘记再把门锁上,这时根生妈大概是来串门或者是有啥事,突然开门进来,一下看见地上的来胜赤条条光着身子,头架在水桶上,水桶里已经有多半桶血了,她哪见过这阵势,吓得妈呀一声扭头便走,由于走得太急,慌不择路,一头撞在门框上,竟当场昏了过去。

刚从惊恐中缓过神的瑞平和彩娥,再一次吓傻眼了,这可怎么办呀?让根生妈知道他杀了来胜,那还能活得了吗?

再三权衡形势,只能一不做二不休,把根生妈也灭了口,才能保住自己的性命。于是瑞平的双手伸向了根生妈的脖子。

终于穿上衣服的彩娥赶忙出去把大门锁好,又把家门也从里面锁好,把堂屋、里屋的窗帘拉了个严严实实,然后两个人开始清理现场。他们把地上的血迹、根生妈脸上的血迹,甚至斧子上的血迹都用毛巾擦干净,把毛巾上的血一把一把地拧到桶里,然后洗净手给来胜一件一件把衣服穿上,一直等到12点多,来胜头上的血差不多流光了,村里人也都入睡了,才再一次清洗了两个人的伤口,把毛巾扔进火炉里,分别找到两个人的家门钥匙,由瑞平先把根生妈背回家安顿好,又把来胜也如法炮制送回了家,一桶血实在没地方处理,干脆倒进自己的山药窨子里,重新用胡麻柴盖好。安顿好这些后,瑞平没敢歇息,步行偷偷地向县城走去,这时,正好天降大雪,把外面的一切抹了个一干二净。

尾声  能不能

案件终于水落石出了,把梦当作线索的黄建忠能不能拿到那30万元赏金吧?请您继续关注离奇故事系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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