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腐
豆腐
作者:苏磊
豆腐洁白爽滑,香醇可口,其含有人体所必需的多种微量元素和蛋白质,素有植物肉的美誉。关于它的起源颇具传奇色彩,据说西汉淮南王刘安在一次烧丹炼汞时,失手打翻了豆浆碗,泼溅出来的豆浆与地上的石膏相融凝结成块,刘安因之得到了豆腐。然而此说多为坊间传闻,不足以令人采信。后世之人亦有将乐毅、关羽、王莽等列为其研发的始祖。由于年代久远,又缺乏史料实证,众说纷纭之下难有确凿定论。且不管谁是创始人,豆腐这种传统美食,终是循着历史的足迹,越古迈今步入现代文明。现在它依然是深受大众喜爱的食品,丰富着百姓的餐桌。
我国的豆腐在制作技艺上有南北豆腐之分,南豆腐俗称石膏豆腐,其色润泽如玉,口感鲜嫩。因为本身含水较多,南豆腐易散易碎,故而适宜熬炖煨汤。北豆腐又名盐卤豆腐,其色淡黄如脂,口感劲韧。由于含水较少,北豆腐粗糙挺实,在烹饪上常用于煎炸。
豆腐的南北区别实属笼统之分,俗话说得好:“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各个地区的饮食文化不尽相同,豆腐的加工过程亦是各有千秋。如浙江的观音豆腐、安徽的毛豆腐、云南的黄豆腐、内蒙古的奶豆腐,每一个省份都有其独具特色的豆腐,其种类之多、名目之繁,实是不胜枚举。
对于南豆腐,我向来只知其名未见其面。前些年到华东五市旅游之际,我将兴致寄情于胜景佳处,口腹之欲系于当地美食,并未对寻常普通的豆腐加以留意。身临其境却未能品尝到南豆腐的滋味,如今回想起来引为一件憾事。虽说现在交通发达,商务便利,网购些豆腐并非难事,然而即便运送快捷、存管妥当,寄到家的南豆腐还是输在一个“鲜”字上面。
长于北方的人对酱都情有独钟,小葱、黄瓜、独头蒜;白菜、苦苣、萝卜片,但凡蔬菜似乎都可以蘸酱吃。我对菜类这种生吞干嚼,未经熟制的吃法,并不怎么喜爱,但也并不排斥。唯独不能接受的是豆腐拌着生酱吃,好好一块齐整的豆腐,被筷子搅得支离破碎、面目全非,毫无外观美感的东西如何让人吃得津津有味,在我看来着实猜想不透。
小时候嫌厌黄豆的腥味,豆浆、豆腐端上桌来,我总是缄言沉默表示不满。家人见我挑食,必定会用威吓之语想令我“就范”,而我除了头摇得浑如拨浪鼓一般以示抗拒外,就是夺门而出逃之夭夭。当我转过身去,看到的是爷爷奶奶气恼的面孔,虽说肚子饿得“咕咕”直叫,只要想到不再吃下难以下咽的豆浆、豆腐,心中就有说不出的快慰。
“情随事迁,感慨系之。”一个人的口味,会随着年龄与环境的变化而有所改变。我喜爱上豆腐,是在拜读了著名作家汪曾祺老先生的散文《豆汁》以后。汪老在文中提到豆汁酸涩难喝,很多人对它嗤之以鼻。面对众人对豆汁的不屑一顾,汪老一边大口地喝着,一边嚼食辣咸菜。撑肠拄胳腹饱食之后,汪老直呼:“酸得爽利,辣得痛快。”不起眼的豆汁,在汪老的笔下成为行云流水般的佳作,这其中固然有文人的敏锐才思,但更多的是汪老对生活的挚诚热爱。唯有如此,方能写出动人心弦的文章。我在钦敬汪老豁达开朗的同时,心中也跃跃欲试要品尝一下豆浆和豆腐的味道。老北京的豆汁我没有见过,豆浆、豆腐,与它本是同根生,且是群众化的食品,想来一定不会太难吃。
第二天上学的时候,我迎着料峭的寒风来到了学校附近的一家快餐馆。待我在凳子上稍稍坐定,店主便笑容满面地向我走来,询问我要吃些什么?我告诉他:“来一碗豆浆,外加一碗豆腐脑。”
少时,他将两样食物端到我的面前,我用汤匙舀了一匙豆浆。入口只感到舌润齿甜,原来豆中的一股子腥气居然消弭不见了。怀着愉悦之心,我把整碗豆浆一饮而尽,随后又将香滑爽嫩的豆腐脑风卷残云似的吃光了。吃完之后,我背起书包走在上学的路上。胃中暖流充盈全身,使我感到倍加幸福。人就是这样,在战胜了从未战胜过的事物,其喜悦之情是无法有言语来表达的。
自从对豆腐不再挑剔,我又从书籍里了解到不少关于豆腐的知识。用在豆腐身上的词汇,我最喜欢的一句就是:“小葱拌豆腐——一清二白。”做人应该不掺假,不使诈,身处滚滚红尘,不被权势迷惑,不被利欲熏心。生活虽然清苦,但仍能坦然面对,笑看人生。陶渊明的隐逸之风,世人自不必效仿。但他的清高品质,值得我们垂范学习。
豆腐方方正正,莹洁无暇,就像温良恭俭,谦虚谨慎的国人一样。小小的豆腐蕴含着做人的道理,这得益于祖国文化之水的滋润。我爱祖国的文学艺术,也爱百吃不厌的豆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