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芝麻啰

发芝麻啰

 

　　年，又静悄悄的走来。除夕，记忆中，今天是年味最浓的日子，也是家乡人最忙碌的日子。无论男人还是女人，都各司其职，为年忙碌着。

　　家乡的风俗，除夕之日，除了准备做好多熟食的以外，午夜，有一项重要的每年不可缺少的风俗，就是发芝麻。

　　发芝麻，不仅仅是在午夜的时候，每家每户在煮饺子的时刻，灶膛里里燃烧的是一年中与众不同的燃料——芝麻秆，还有一项重要的活动就是放鞭炮，燃烧纸钱，虔诚地跪拜，祈求来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心想事成，万事如意。

　　芝麻秆是农人春天季节随便找个地头种下，秋天收获芝麻后的最最珍贵的燃料。因为有句俗语“芝麻开花节节高”，这个芝麻秆其实并不是那么很多，因为芝麻的产量极为低，芝麻的种子又极为小，收获的芝麻够农人一年吃香油的足够。为此，芝麻秆每家每户也就那么两三捆，是稀罕的燃料，也是除夕之夜必不可少的最珍贵最有用的燃料，所以，家家户户收获的芝麻秆，都是储存在家里闲置的屋内的墙上，高高地挂起，到除夕，方便寻找，随用随取。

　　放置近半年的芝麻秆，引火后极为易燃，红红的火苗舔舐着锅底，在灶膛里发出噼里啪啦如同微小爆竹的欢庆声，人们把来年的愿望寄托在午夜里这捆芝麻秆发出的声音了，嘴里虽然不说什么，芝麻秆代替了人们的愿望，以祈求来年的日子比往年富裕，比往年红火，一年比一年强。还有一种说法，就是燃烧芝麻秆，家里出大官，芝麻秆在燃烧时的声音越大越响亮，你家的官会越大，到底准不准呢？没有记录，只是人们的美好期盼而已。

　　锅里的水开了，再煮元宝饺子。等饺子煮熟后，捞出三碗，祭天，再捞三碗，祭祖。然后，方可吃饺子。

　　在祭天的同时，有一项很重要的活动就是发芝麻。点燃爆竹，燃烧纸钱，祭天敬拜神灵。

　　那个时代的人特别迷信，据说，天上的各路神仙会在除夕的夜里四处走动，人间的妖魔鬼怪也会在除夕之夜四处乱逛，所以，不知道自何年起，延续了祭天的习俗，把好的神仙请回家，把妖魔鬼怪用一根拦门棍挡在大门口的门外。因为，分管衣食住行的不同神仙来的方位每年也不同，人们唯恐记不住哪路神仙的具体方位，也没有记载自何年起，人们开始把各路神仙的方位写在一张烧纸上，一张写的密密麻麻明明白白各路神仙座位的烧纸，与其他的烧纸一同燃烧，这样，可以免除人们在祭天时朝格各个方位磕头的习惯，也免得摆错方位，祈错了福。

　　这张纸叫发芝麻纸。

　　每年，父亲是这张纸的主墨者，他每年在除夕的下午或者晚上，为后街的人写过无数的芝麻纸。记得，我初中时期，煤油灯摇曳的暖盈盈的炕上，我也代替过父亲写过好多次，当然，那时，都是照着老黄历来写，不管中不中用，只是人们的一片虔诚心。

童年的一声发芝麻啰，貌似所有的神仙都站在院子里，貌似所有的妖魔鬼怪都在院子外的黑暗处，所以，除夕那晚，我从来不敢一个人到院子里去，直到如今还心有余悸。

　　从煤油灯到电灯，发过芝麻后，家里的灯是必须燃着的，长明灯的习俗也就延续下来。据说，每年的祖先都是在除夕的夜里回家过年的，但愿如此吧。

　　一声发芝麻啰，过年了。一夜连双岁，年年年尾接年头。

2021.2.11（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