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嫘祖故里网络拜祖征文6】一条母亲河的走向（散文）/赵大磊
在西平县西部莽莽苍苍的大地上，有一个叫合水的地方。千百年来，这里春来油菜花遍地金黄，秋来五谷迎风飘香，百姓民风淳朴，安居乐业，世代过着世外桃源般的生活。
合水村四面环水，因洪溪河、滚河与洪河三条河流在此交汇而得名。合水村原为一座乡村小镇，历史悠久，文化厚重，直到今天仍为百姓喜闻乐见的，是这里丰富多彩的庙会文化：正月十四至十六，天仙庙会；二月十八至二十，火神爷庙会；三月三，关公祖神会；十月初一，祠堂会。这些从天南海北交流而来并与当地风情习俗紧密融合而形成的独特地域文化中，最为人们所重视的是天母庙会。这里有众多的天母庙，最恢弘壮观的在合水镇的城楼上，城楼共三层，从下至上分别为天爷庙、天母娘娘庙和三仙阁。
天母娘娘就是嫘祖。嫘祖是中华民族之母，是黄帝的元妃。她教人们植桑养蚕，缫丝制衣，终结了叶不蔽体的蛮荒时代，为人类文明作出了卓越贡献。嫘祖是西陵人，司马迁《史记.五帝本纪》记载：“黄帝居轩辕之丘，而娶于西陵之女，是为嫘祖。”然而，由于历史久远，西陵究竟在哪里，历来众说纷纭。不过，国内权威专家认为，在众多西陵地望的考证中，还是以河南西平说最为合理。因为西平县不仅有武威汉简“河平元年，汝南西陵县昌里”以及《水经注》吕墟即西陵亭“西陵平夷，故曰西平”的记载，更为重要的是它和黄帝主要活动的地域、黄帝文化的内涵相符合。而且嫘祖的出生地吕墟（西平县吕店乡，现称为嫘祖镇），至今至今仍保留着养蚕缫丝的古老传统和由此衍生而来的祭拜习俗。
在合水村有这样的说法，嫘祖娘娘出生在吕墟，却长期在合水生活。拥有三条河流的合水，有着无可比拟的丰富资源，这里自然更适宜居住。正像世界各地诸多古老文明都是在人类逐水而居的过程中产生一样，合水因为嫘祖而诞生了绵延万年的母亲文化。嫘祖文化的本质就是母亲文化，在这里，嫘祖不仅能赐予人们灵巧的女红技艺，还庇佑人们多子多福，人丁兴旺。“请娃娃”和“送娃娃”的习俗是最好的证明：每年正月十六晚上，没怀孩子的嫂子会央求男孩子给自己“请娃娃”。男孩子趁着夜色来到天母庙里，用红头绳系在别人家还的泥娃娃的脖子上，带回去送到嫂子家里。待嫂子生下男孩，就捏一个泥娃娃，备上礼品，还让这个男孩子把泥娃娃送回天母庙里。
没有来过合水的人，恐怕很难想象得出母亲文化在这里如此原汁原味，又如此生生不息。据村里的老人讲，在手工业时代，农闲时节，随便到哪个村子里走一走，看到的场景几乎一样：暖暖的秋阳下，女人们盘腿坐在地上纺线，把纺好的线穗子挂在树枝上，缠成一拐一拐大线团，然后将棉线架在织布机上，用一条鱼一样光滑的梭子，在经纬交织中编织她们悠闲的慢时光。大户人家每年春天都养蚕，织的自然都是绸缎。入冬的日子，女人们把布匹从织布机上截下来，或剪成各式各样的衣料，或裁成长长短短的被面，或缝成大大小小的床单……即使剩下的边角料，也被纳成鞋底。她们的手指灵活而有力，能将一根长长的棉线，扎成一个个别出心裁而绝不雷同的图案。即使八九十岁的老奶奶，虽然眼神不太好，仍端端正正地坐在屋檐下赶日子，给重孙女缝几个扳脚娃娃，再给重孙子做一双手绣的虎头靴……
合水是一个过着农耕生活的村庄，也是洪河上游一个大型水陆码头。在合水码头最繁华时期，河道两岸饭店、客栈、商户、粮行林立，金银首饰店、布匹绸缎店和古董字画店里人来人往。每天天刚蒙蒙亮，在船夫洪亮的呼号声中，载着粮食、布匹和山野的帆船从这里起航；华灯初上之时，南来北往的商户停船上岸，推杯换盏，在灯火辉煌的客店中饮酒作乐。“三面码头无闲时，四围灯火夜不眠。五方客官来亦去，六门杯盏时难闲。”这首诗就是合水码头当年繁忙景象的客观写照。
合水之下的另一个大码头，便是西平五沟营镇，两座码头在从西平境内穿流而过的洪河上遥相呼应，承载着豫南一带货物转运的重要使命。可以想象，当年一匹匹棉布和一箱箱绸缎从合水出发，经过五沟营顺流而下，沿着洪汝河抵达淮河，然后散向全国各地。那些驮在骆驼背上，在晓风晨月漫漫黄沙中走向西亚的布匹和绸缎，一定会怀念在中原大地上的温软时光。无论走到哪里，它们一定不会忘记，它们沿着一条母亲河一路走来，西平这个汉代就设县的中原水乡，曾经是丝绸之路的源头之一。
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黄河从西流到冬，以波涛滚滚的气势挺起中华民族的脊梁；雄浑大运跨京杭，南北通漕千里长。京杭大运河从南跨向北，以五河纵贯的便利繁华着经济和文化；而横亘在中原大地的洪河，奔腾着最原生态的母亲文化，每一朵浪花的图腾里，都是佛一样悲悯的情怀。
洪河穿过西平县城时特别温柔缓慢，它穿过青翠无垠的麦田，穿过花朵烂漫的海棠树，穿过温暖明媚的春天，一路静静地向东而去，仿佛怕惊扰了女人们做活的娴静时光。
洪河的东南方，是嫘祖服装城，全球纺织服装供应链大会曾经在西平召开。不久的将来，这里还要建设一所嫘祖服装智能制造学院。融融春光中，一群母亲们正走在姹紫嫣红的路上。她们的身后，嫘祖的巨型雕塑慈眉善目，一只蜜蜂正在她的发卡上飞舞。
作者简介：
赵大磊，中学高级教师，河南省作协会员，西平县作协副主席，河南省奔流文学奖获得者，在省级以上刊物发表作品30多篇，出版散文集多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