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州诗刊】No.11848期A版||留在灵魂深处的坚强 作者：白菊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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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我的爸妈本身就是一部影响深远的好书，我要写他们是我从小的梦想，甚至还有让他们的某些形象搬上银幕的心愿。人生有信仰，才会有根基；追梦的人，似乎活得不太真实。但为了梦想坚持不懈的努力奋斗，才会有最踏实的人生。说起我爸妈，他们不是十全十美的人，但他们却是最真实的人。三言两语说不出什么，但经历的那点点滴滴留在灵魂深处，却能影响着孩子们的一生。我把它写出来，也许能世代相传，成为一个精神支撑，成为一个家族一脉相承的魂灵。一个家族的崛起，一个民族的振兴，靠的就是这崇高的信仰，走向未来的辉煌。
我的双亲早已过世，我也跨入了老年人的行列。但他们的坚强却留在我的灵魂深处，散发出的清香，历久弥新。每每想起，都深有感触。
父母是娃娃亲，母亲见红就走进一贫如洗的父亲家。母亲一个刚刚十几岁的孩子，结婚成家面对的是：婆婆刚刚过世， 三个光棍公公，我的爷爷排行老小。父亲是家中老大，小到弟妹还有吃奶的孩子。据母亲回忆说：“每到夜晚，大的哭，小的喊，哄好这个，又哄那个。”我十几岁的母亲就完全承担了弟妹们的母亲角色。大我母亲一岁的父亲，十六岁当兵参加革命。母亲最早生的两个儿子都夭折了，直到有了大姐。母亲是这个家的顶梁柱，起早贪黑没日没夜地操劳着一大家人的生活。吃不饱穿不暖，忍饥挨饿……可想而知那是一个多么艰难的岁月。打土豪分田地，全国人民解放了。可父亲三年抗美援朝，音讯全无，母亲过着上有老下有小，难以温饱的艰难日子，还要为父亲担惊受怕……终于盼到父亲凯旋归来，我家日子大为改观，父母依然还是两地分居。母亲为三个公公养老送终，给父亲的弟、妹娶嫁成家，又养活了我们五个儿女。母亲熬到父亲转业才算一家人团聚。我们一个个慢慢长大成人，娶妻生子，嫁人为妻。母亲又担当起照看子女孩子的任务……终于盼到我们的孩子都不用照看了，母亲却身患绝症，已是回天无力了。这个悲痛的消息，让我撕心裂肺，但在母亲面前却必须装得若无其事。母亲能活一年半，已经算是奇迹。全家人千方百计，自觉自愿的竭尽全力，想延长她的生命，哥哥姐姐们没有攀比计较，都尽自己的所能尽力付出，看病吃药没有动用父母的一分钱。那时，我多想能为母亲做些什么。然而，除了每天晚饭后，我带着年幼的女儿过去陪陪她，做点力所能及的事，为她捶肩揉背，说上一会儿话，对她的病症却是无能为力。母亲拉着我的手慈祥地说“你们天天来，我心里很安慰。要那么多钱有啥用！”那时，我日子过得很紧吧，如果我为妈妈花了一些钱，母亲是真的着急生气的。为母亲能做到的，也就是这点心里安慰吧。我无奈地眼瞅着她一天天衰弱下去……真的好心痛啊！一次，我和大哥陪她说话，我大哥刚走，坐着的母亲对我说：“快点，我憋不住，尿了一点儿了！”已经病入膏肓了，要强无比的母亲确不肯让自己儿子伺候小便，这是怎样的自尊和要强啊！！她的手都端不动饭碗了，拿着筷子的手抖得很厉害，看着她哆哆嗦嗦艰难地夹着饭菜，我忍不住前去帮她，母亲着急的拔开我的手，那坚定的姿态告诉我：我自己能行！!她依然每天坚持自己吃饭。我是既心疼又无奈，只能偷偷抹眼泪。
在她病重之时，在我一再要求下，晚上去陪母亲睡觉，仅一宿，第二天母亲说什么也不让我再去了。她的理由是：“你在，我更难受。我自己睡觉，难受时会抓挠炕席。你在，我怕吓着你，不敢动。”话到这份上，我还能说什么？我一生凡事都先替别人着想的母亲；一生善良坚强的母亲；一生受尽苦难的母亲......临终也没有用儿女们伺候，说好第二天去住院的，那晚一点钟，她就悄无声息地离开了人世……那年，母亲66岁。
二、我的父亲
父母最开心的时刻，是看到孩子们有出息。我家住在市委宿舍的红房子里，旁边，就是我上学的学校。学校里的大会、活动、演出......在家里都能看见听见。因为我经常在学校的各种活动中崭露头角，父母绽开的笑脸如花朵般灿烂。我大哥聪明好学，连跳两级，还是班里的尖子生。文革期间，他因不爱参与当时那些批斗活动，被一个老师找到家来。开始和我父亲谈的还算平和，但说着说着，就说我大哥“走白专道路，是修正主义的苗子。”让我父亲重视，并严加管教。对我们子女管教很严厉的父亲，听着听着，“噌”地站起身来，勃然大怒。“这么点儿大的孩子，还修正主义的苗子！？孩子用心学习，犯了什么法？你一顶修正主义的大帽子，就是要把他送进监狱吗？难道胸无点墨，不学无术，打砸抢就是红色接班人吗？我根正苗红的家庭出不来修正主义！你少来拿大帽子压我!”沉默寡言的父亲，狮吼一般咆哮了。父亲言辞激烈犀利，话语铿锵有力，掷地有声。老师立刻哑口无言，茫然不知所措的望着父亲。父亲长吁一口气，语气舒缓了些。语重心长地对他说：“我看你这个老师的问题倒是不轻啊。年轻人，要时刻保持清醒的头脑，才不会走错路。作为一个老师，人类灵魂的工程师，你的一句话会改变一个孩子一生的命运。你好好掂量掂量，不负责任的轻易给一个孩子下定义，会毁了孩子的一生。我看你是非不分，乱扣帽子，真是该好好反思!反省啦！......”。记不清他是怎样走出我家家门的。父亲的据理力争慷慨陈词，惊呆了我们所有人。那个动乱年代，大帽子满天飞，一句话不慎，就有可能掉脑袋。我们不由得为父亲捏了一把汗，父亲不是偏袒自家孩子，他坚持的是真理。为了他认准的理，关键时刻挺身而出，强硬无比，这大概就是父爱如山吧。也许是父亲的话起了醒脑震慑作用，惊醒了那位理屈词穷但并不算坏的老师，此事，也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父母亲都是那种不会把自己的痛苦转嫁别人的人。在我的记忆里，没有他们的唉声叹气牢骚抱怨，也没有生病时的痛苦呻吟，那份坚韧坚强、自尊自爱实在是感天动地。记得父亲得过骨质增生，腰疼，牙疼……我搜寻记忆的过往，确实找不到父亲痛苦的表情和难受时呻吟丁点记忆。父亲一直以自己身体好为骄傲，年迈体弱时住院的次数也不过几次。他可以吃好药，住高级病房，确一次也不肯给国家浪费。就是自己掏腰包，孝顺厚道的哥姐们也会毫不吝惜。父亲一生克勤克俭，廉洁耿直，慎独自律。认为自己没病，就不会给国家浪费一分钱。记得一次晕倒住院，晚上我去陪护，医生给他按上二十四小时的心脏检测仪器。他半夜里醒来，自己拔掉，非说自己没病要回家。我把医生喊来，再三劝说下，他才安定下来。都老小孩的年岁了，还没忘骨子里的要强，没忘不给国家浪费。
想想那一幕，至今的遗憾是没有办法挽回了。那时，我已算不上贫穷，但还必须为生计奔波。那天在父亲家的附近碰见他，他正在小路边依着高台而坐，脸色不太好看。我急忙跑过去，问他怎么了？他说：“没事。走累了，歇会儿。”并再三要我跟他回家。我犹豫了一下，买了两箱牛奶送到继母手中。我明显感到父亲不愿我再给他花钱。儿女们孝顺，支持父亲再娶，父母一生勤俭节约，父亲是高工资家里应该是小有积蓄的。对此，没有任何一个儿女有想法。有继母的十七年里，我们经常去探望，基本都是撂下钱和东西就走人，以免打扰他的生活。前几天，看他穿的鞋子都破旧了，很是心疼，就一口气买了好几双鞋，让他换着穿。父亲满脸心疼的说：“这得花多少钱啊！”总去家里，顾虑到继母的感受，怕给父亲添乱，就没有跟他回家。想不到，这竟是和父亲的最后一面。十几天后，父亲昏倒在地，就再也没有起来。我和哥姐赶到医院时，抢救过来的父亲，大口大口喘着粗气，那刚毅的表情告诉我，他是多么的想活过来。他被送进重症监护室，途中，我唤他已经没有回应。没过几分钟，医生就告诉我们“准备后事吧。”
转战南北戎马一生的父亲，沉默寡言的像一块坚硬的磐石。刚毅的肩膀扛起工作的责任，撑起家，是母亲精神、经济坚实的依靠。骨子里的刚正耿直就像一座坚不可摧的大山，凛凛的浩然之气，气贯长虹。个子不高的小老头，干净利落，走路脚下生风，一直是革命军人的风采。就是整个人与社会的大环境格格不入。我眼中的父亲一生犹如一朵青莲，出淤泥而不染。父亲一生战功赫赫，却从不和我们炫耀。他的奖状、军功章从没拿出来示人，等是他过世时，我从继母手中接过的。箱底里有崭新的军装，不知为何父亲要一直保留着。对于父亲的很多荣耀，我们知之甚少。是他不想让我们骄傲，更不想我们成为官宦之家的纨绔子弟。“你爸23岁就当指导员，战争年代，打遍全中国。解放沧州，就在老解放桥这儿参战，出生入死。年年都是五好军官。上郑州炮校是优秀学员，被送外号活字典......”关于父亲的一些事情，都是从母亲断断续续的诉说中听到的。父亲一直让母亲引以为豪，他们感情很好。父亲下班就匆忙回家，很少外交。父亲出差，母亲明知父亲不可能回来，确总忍不住到大门口向外张望，父母的那份深情留在我少年的记忆里，永生难忘。父亲也曾经高官显赫，重权在握，却不肯为家里办丁点私事，不肯为我们五个儿女任何一个安排工作。母亲有怨言，有唠叨，更有深深地理解。父亲从小就教育我们：“凡事靠自己。人要有志气。凭自己真本事吃饭。”其实，官场上拉帮结派，投机钻营，吹吹拍拍，结党营私，贪污腐化……早已是常态。父亲远远的躲离这些，死硬的坚持着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的精髓，独善其身。本该享受的一些特殊待遇，他一个也不肯享用。就连母亲病重，有儿女劝说，“您百分百的医药报销，你不看病，一年才能补偿几个钱？您看看别人家，家有一个老干部，全家老少都沾光。多少口人的医药和生活用品都走了医药报销。有人一年能报几十万啊！爸爸，您省吃俭用一辈子能有多少钱？我们不能沾您点儿光也就算了，我妈这病你就到单位报销一点儿又能怎样？”父亲立刻动怒，“我又没生病，凭什么报销？你们别动歪脑筋！多吃多占，损公肥私，没门！”如有人敢有微言反驳，父亲会严厉呵斥，坚持己见，分毫不让。我的父亲，真的是只能在电视剧中看到的人物，是真正的人民公仆，标准的共产党。而我们毕竟都是现实生活中的人啊，看到职位不高，实惠很多，全家人都很得势的人，难免心里有些不平衡。此时，母亲出来打圆场：“他就是这样的倔老头子，你们别跟他计较。一辈子不做缺理的事，不占公家便宜、更不沾别人便宜，都一辈子了，改不了喽。”记得我和母亲收拾房间，清扫大衣橱时，从衣橱顶上扫下一大把过期的紧俏物资购物券。那时，谁有一张券，谁就能买到别人买不到的东西，是多么实惠的事，又让人多么沾沾自喜啊。见状，母亲不无遗憾地说：“要是拿着这些去送人情，得有多少人说他好啊！可他非得坚持原则，说好了一个单位分几张就是几张券，分毫不差。”记得我曾经的一位上司和我要过自行车购物券，被我父亲拒绝了。为此，我得罪了上司，后来，也没少挨打击报复。因为人家根本不相信自己家的闺女会要不出紧俏物资券。这就是我的父亲，一辈子把党和国家的利益放在首位，坚持真理，耿直无私，宁肯牺牲自我、牺牲家人，也要公事公办，人送外号“黑老包”的父亲。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脱离了平庸世俗的正直父亲。在一个微雨的早晨，就这样躺倒，毫无征兆的突然离去。那一年，父亲84岁。
三、父母的影响
父亲的突然离世，让想好好写写他一生的我，终于没能实现愿望。但父母的坚强却融进我的血脉里，一脉传承的发生着影响。深入骨髓的坚强精神，明明白白做人的底线，让原本柔弱无比、一生坎坷的我，一天天变得坚强起来，把一切困难都踩在脚下，继而又影响了我的孩子。
那是一场飞来的横祸，正在外地带学生艺考的女儿，半夜忽然收到“你母亲感冒住院了，你回来吧。”女儿想不透妈妈究竟怎么了，中午还有她同学在我这里吃饭，明明好好的，怎么会突然住院？带着疑问匆匆返回，当女儿赶到医院时，她的小闺蜜们早在外面迎候着她，并告诉她真相：“阿姨出车祸了”。犹如一个晴天霹雳，女儿立刻嚎啕大哭起来。那是她相依为命的母亲，是她这个世界上唯一的至亲依靠。哭了约半个小时，才缓过劲来。一个大学刚刚毕业，独自创业打天下的娇弱女孩子，母亲车祸，你让她情何以堪如何面对。很久之后，我从别人嘴里听说此事，也立刻落泪满面。记得当时，好多亲戚、好友、同事.....总是陪伴我，照顾我，帮我......那天女儿走进病房，在看到我的一刹那，脸上划过一丝悲戚。一扭头，又迅速转过身来，微微笑着说：“妈！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句话的背后是多么坚强的克制、忍耐和承担啊！女儿长大了!真正的长大了！所有的苦难都被女儿的这一句话给溶解了。我无法想象，假如女儿在我面前大放悲声，虽然是最真情的流露，但我的精神世界可能会一下子坍塌，被痛苦击垮。我和女儿相依为命，彼此深深懂得。勇敢的面对人生的不幸，坚强的精神流淌在血液里，真的会遗传的。
感谢父母最好的恩赐：不是丰厚的物质财富，而是强大无比的坚强精神。父母的那份坚强勇敢、善良无私流淌在儿女们的血液里，支撑着我们走过人生的风风雨雨，去感受生活的酸甜苦辣。在任何艰难困苦的时期，我们都走过坚强，迎来阳光。感谢我坚强懂事的女儿，在大灾大难面前表现得理智冷静和淡定从容。
笑对人生，看淡风雨，坚强面对，没有什么灾难可以把人击垮，最先被打倒的往往是自己脆弱的心。只要精神长存，信仰还在，人永远不会垮掉。即使变成肉泥，耀眼的精神依然延续永存。
身为人的父母，身正为范，有责任有担当，为孩子的真正未来着想。不随波逐流，不人云亦云，始终保持自己做人的底色。别被眼前的利益诱惑，别局限在小我里，自私的走不出来。正派的做人，坦荡无私，没有国，就没有家。创业打天下，不仅仅是为了改变自己的命运，成功了，别忘了报效国家。 人生短暂，不过百年。百年之后，父母不仅仅值得让后人怀念，还有留给后代的精神文化传承，（比如家训：忠厚传家久，诗书继世长。）坚强勇敢，正直无私和一切正能量。不被磨难打垮，深陷淤泥不浸染，闪亮的做人底色，才是世代相传的珍贵财富。
我们一直都在努力，也必将为文学事业而做出草根的奉献！热爱，志趣，是生命最光彩的部分！感谢有您感恩有您！感谢一路有您……
《我们一直都在努力》
 作者：编委会
我们一直都在努力，也必将为文学事业而做出草根的奉献！热爱，志趣，是生命最光彩的部分！感谢有您感恩有您！
编委会集体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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