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荔民俗：转井

记得很早的时候，给远处上学的姐姐写信。村上一位叫安河孝的叔叔在旁边，我故意装作不会写，我问他，您说都写什么内容呢？“你可以问你姐在石家庄水土服不服？”我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他就解释说: 问她喝的惯那儿的水吗？适应那儿的生活吗？习惯都这么说，你要问土服不服，我还不会解释。现在几十年后明白“土”也可以解释。对于周围的土地环境是否熟悉适应？“土”也可以理解为土壤里出产的农作物，经过采摘收割晾晒，加工成食物后，作为人类个体是否吃得惯当地产的物品、用当地原料做的食物。长大以后也有发现，例如，大荔县有个叫闫军峰的老师就吃不惯他丈人家所在地韩城的汤饸饹。这一定算作大荔人对于外地的水土不服了。

下边说说“水土不服”里的“水”，在现代社会都明白，原来的是从不用多余思考，轻而易举的从自己家水瓮或者水缸里，随意的舀一瓢水喝，特别是在夏天，凉水很过瘾。如果能从水井的旁边从刚用撑杆或者辘轳打出来的最新鲜的井水，那更加冷酷爽歪歪，甘甜可口，超过冰棍，比现在的青岛啤酒远远在上多了。你要是见过在农村里大水缸在炎热的夏天里捞出来一个大西瓜，你就知道凉井水有多么渗透人心了。

话说童年早期，我家就在井边居住。懂风水的人说，前有照，后有靠，居住的地方就特别好。担水的人就总是聚集在一块，大清早起来开新闻发布会一样交谈。因为打水要排队，所以有大广场般的感觉。

一个村子有好多人，都来到这儿，因为这儿的水最甜。人气高，小村故事多。我们家乡有一个古老的传统，当然，或许这个传统在整个关中道上都有，或者全国许多地方也有这个风俗，就是叫做“转井”。

什么事叫做“转井”呢？指的是当有新生婴儿时，当孩子出生三天和满月时，由家里老人抱着，给婴儿怀里放个花馍或者其他信物，绕水井正向走三圈，反向走三圈。如果在转井期间，有某个人拿着担子挂着水桶来挑水，碰见了这个男的大人，就给孩子认作“干爸”。当然，打水几乎全部是男子汉的事情。家里人本想在没很多人打水的吃饭时间之前转转，巧的是，还是碰见了挑水的人，就有人忙了一早上从地里回家做饭时发现水缸里没水的。我从此就有了一门亲戚，干爸爸。随后再举行正式的春节认亲礼，这样就约定成了一门重要亲戚。

由于转井，就开始了结交一门亲戚的开始。我的干爸人缘好，又是我们一个队的。随后他还有认到的干女儿，没在同一个生产队。大约是他给别人家帮忙时，从事挑水这个分工的事情。但是，按照风俗，正月初二在延续正月初一走完本家自家屋里亲戚拜年后，就是去外家见舅舅和外公外婆等领压岁钱的时候，但是有干爸干妈的人，就要在正月初二去干爸家里，我的干爸干妈都在我们一个生产队的，随后，由于划分新庄基，由于搬迁，我家和自己的干爸干妈家比邻而住，我便有了世界上住的最近的亲戚。我们家的拉拉扯扯的亲戚很多，以后，我爸也有了自己的干儿子，看起来转井，这个风俗习惯，的确是一个好风俗。一生中自豪的是，我的干爸家里很有钱，在那个时候，只有我一个人能享受大块的猪肉，令人羡慕。

人们的亲戚来往，由于熟人多了，遇到困难帮助的人就是特别多。我的干爸家和我们家关系一直很好。所以，包括老干妈前几年去世，我也是披麻戴孝，拉孝棍和行重门户的。一个转井，引出一世的至交。中间还有段，由于干爸是司机，他曾经提出和我爸共同买一辆公交车，跑城乡交通。然而由于我爸当队长，忙的顾不上，现在想来，如果当初合伙做生意了，那我们两家会比现在更有钱多了。因为那将是全公社跑大公交的最早的人家。

当然，作为亲戚，一般人家，难免有重要性的排列。在我们重视每个亲戚的家乡风俗里，我们均一视同仁。有问题的就是，男孩长大了，有了自己家的新亲戚——丈人家的时候就有些问题了，正月初二早上到底先去哪一家？是走男方自己的干爸家还是女方妻子的爸爸家？这个两难问题总在为难的考虑中。

转井，今天在许多地方已经不存在。因为用了自来水，好几个大村子公用一眼水井。转井，专门供吃水的井，少了。然而，美好的风俗，让当今的缺少亲戚来往的孩子们要羡慕万分的。结缘在于巧遇，认亲则是一辈子的约定。甚至，我还帮助在我爸爸跟前认亲的别人，我爸爸的干儿子，我的表弟，在最关键时期，胜利考入了西工大，那更是以后的桃园三结义般的后话了。

作者简介:王成，共产党员。大荔县著名教育工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