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届天津散文杯征文】我的姥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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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姥姥
河北 张丽萍
我的姥姥出生在坝下一个平原的村庄,是从旧社会走过的农村小脚女人,嫁给姥爷后便坐在牛拉的嘞嘞车上沿着张库大道一路跋涉来到了坝上一个最北的村庄,从此,姥姥便与此地结缘,一生终老。
姥姥的一生是凄苦悲凉的,听姥姥讲她过去的事,她的家境也是比较殷实,她也曾是家里的小姐,姥爷家是一个没落的地主,姥姥嫁入姥爷家后,家庭开始衰落,兄弟分家分地,当时口里的地是人多地少,很难糊口,姥爷听说口外地多人少,于是就把土地卖给了兄弟,带着姥姥出了口外,就这样姥姥和姥爷坐着牛牛车一路颠簸出了口外,在一个没人的地方定居下来,从此便有了一个村庄——高家庄。
一家人总算安定下来,姥姥踮着一双小脚在家养殖猪,鸡、羊、牛等,姥爷在外与蒙古相邻的蒙人做起了买卖,日子还算过得去,可是好景不长,姥爷由于常年不回家,慢慢地便与蒙人赌博起来,输了钱便领着蒙人回家来拿东西,久而久之,家便出现了状况,那时已有了母亲及兄弟姐妹,于是年龄稍长的大舅就和姥爷干上架了,爷俩一见面就吵架,姥爷更是不回家了,于是这个家几乎就靠大舅支撑着,大舅由于外感风寒加上劳作病倒了,年轻力壮的大舅一病便没起,不到三个月年轻的大舅离开了人世,那年才18岁,据母亲说当时大舅屁股上长了一个疙瘩,一直烂得流脓水,当时也没当回事,也由于当时的环境条件所限,缺医少药,就耽搁了,姥爷在大舅病逝不久也突然离开了人世,就这样不出一个月家里失去了两个男人,姥姥的世界突然坍塌了,可怜的姥姥凭着一双三寸金莲,带着母亲还有两个姐姐及年幼的四舅开始了漫长的艰难生活,摇摇晃晃地生存在世界的夹缝里,悲凉凄婉的苦度日子,在一点粮食也没有的情况下,去地里挖回烂在地里的土豆,那土豆都霉成绿毛,但还是要吃下去,因为实在是饿得厉害,结果拉了好几天的肚子,用命扛过了饥荒,两个稍大的姐姐先后嫁人了,姥姥也在没法的情况下嫁了一个教书先生,又生了一个五舅,后来解放了,母亲参加了工作和父亲一起组建了家庭,四舅五舅先后也都成家了,姥姥可以说能舒坦些,可那个老爷也早早地去世了,姥姥便成了一个孤苦的老人了。
后来姥姥一直和五舅住在一起,那个五舅妈也不知为什么,得了精神病了,姥姥就更辛苦了,一家子的茶饭家务喂牲口都落到了姥姥的肩上,我很小的时候也是常驻姥姥家,也就是住在五舅家里,常常看着姥姥早晨做完一家人的早饭后,开始喂猪喂鸡,估计10点左右做完了家务,开始洗脸梳头,我便坐在土坯垒成的火炕上,看着姥姥梳头,姥姥先把花白稀疏的头发散落,我记得姥姥的头顶是严重的脱发,只有稀疏的头发散落在头顶上,然后姥姥就把一缕缕花白的头发变成一个细细的麻花辫,再在后脑勺上绾一个小小的发髻,最后罩上一个黑色的网子,头发就梳好了,接着就开始了修理她的小脚,我总是好奇地不知人间疾苦的问姥姥,你为什么把脚压成那样子,姥姥轻描淡写地说道,旧社会的女人都是这样的,谁家的姑娘脚缠的越小越好,叫三寸金莲,越能嫁人。
我看着姥姥将一条脏兮兮的白粗布,从脚上一圈圈阐开,露出一个畸形的脚,那根本就不叫脚,那是一个歪曲了的一个艺术品,大拇指顶头,五个指头顺势依次并列在一起,最小的指头窝在了脚心里,姥姥总是小心翼翼的把长在脚掌上的老茧用剪刀剪去,在把脚后跟上的老茧也剪去,剪去的地方露出了新鲜的粉色嫩肉,之后,姥姥再把白色的粗布条,一圈圈的缠在脚上,再在外面穿上粗布袜子,袜子也是将好好的袜子按照脚的的形状,剪开再缝好的,每每姥姥在梳头裹脚时,我幼小懵懂的心里不明白,问姥姥疼不疼,姥姥说也疼,习惯了。
姥姥就用这样一副被旧时代扭曲摧残了的脚,走过了青春的年华,走过了多半个世纪,走到了风浊残年,姥姥老了,再也不能为两个舅舅扛起生活的重任,一生贫困苦难的姥姥在不久后的大年初一,在众人都出去欢乐的新年里,悄然地离开了这个世界,走完了她凄凉悲苦的一生。
姥姥的命运是悲惨的,她连一天的福都没享受过,也没有享受到到儿孙绕膝的天伦之乐,有的只是无穷无尽的受苦,这是她自己无法掌控的命运,是旧社会被摧残与扭曲的一代妇女的缩影,姥姥走了,她永远也不会认识到那是一个悲催的时代,是她这一代妇女命运的真实写照。
张丽萍,女,河北省康保县人,河北民协会员、河北文研会会员、河北采风会员,业余从事散文、散文诗的写作,作品散见于省内外报刊杂志微信平台。荣获2019年第四届河北草根散文家称号,偶有诗文获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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