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通鉴（120）巨婴皇帝
读通鉴（120）巨婴皇帝的脆弱政权
注：亚里士多德说：人类的知识可分为经验、技术和智慧，但个人的成功必须依赖经验，有经验的人可以比有技术而无经验的人更成功，不过有经验的人只知事物之然而不知其所以然，而有技术的人则兼知其所以然，所以有技术的人更有优势。权力博弈实际上是一个技术活，经验也非常重要，王凤有经验，而他的幕僚，如杜钦有技术，所以他在博弈中一直处于有利地位。成帝是个菜鸟，自己不能决断，遇事没有主见，容易被控制。
一个懂力学原理的物理学家肯定无法和一个乒乓球选手比赛打球，博弈是无时不刻存在的，每一件事，每一句话，每一个小事都在积累彼此的势和力。要像乒乓球选手那样，每时每刻练习博弈，才能不败。
汉朝皇权的最大危害有四个：外戚也，宦寺也，女主也，夷狄也！武帝继位之前之后，一直在博弈，所以武帝与外戚、窦太后、夷狄一直博弈，他天生的博弈大师，而到元帝时，博弈的激烈程度下降，到了成帝继位，这个20多岁的成年人，还是一个巨婴，几乎没有博弈的经历。所以他遇到王政君的家族势力，几乎没有什么抵抗能力。
庚戌，楚孝王刘嚣薨。
当初，武帝通西域，罽宾（有人说在今天阿富汉边上，柏杨说在印度和巴基斯坦之间）自以绝远，汉兵不能至，独不服汉，数次剽杀汉使。久之，汉使者文忠与容屈王子阴末赴合谋攻杀其王；立阴末赴为罽宾王。后军候赵德出使罽宾，与阴末赴关系不好；阴末赴锁赵德，杀副使以下七十余人，遣使者上书道歉。孝元帝以其绝域，不录，放其使者于县度（今天塔吉克斯坦间），绝而不通。等到成帝即位，再次遣使献礼谢罪。汉欲遣使者报送其使。杜钦劝说王凤道："前罽宾王阴末赴，本汉所立，后卒畔逆。夫德莫大于有国子民，罪莫大于执杀使者，为何阴未附不报汉恩，不惧汉诛？他自知与汉隔绝路途太远，汉兵不会至。有求则卑辞，无欲则骄慢，终不可怀柔而服。凡中国所以为通厚蛮夷，惬快其求者，为壤比而为寇。今县度之厄，非罽宾所能越也；其乡慕，不足以安西域；虽不附，不能危城郭。前亲逆节，恶暴西域，故绝而不通；今悔过来，而无亲属、贵人，奉献者皆行贾贱人，欲通货物市场，以献为名，故烦使者送至县度，恐失实见欺。凡遣使送客，欲为贵客防护盗寇危害。起皮山，南更不属汉之国四、五，斥候士百余人，五分夜击刁斗自守，尚时为所侵盗。驴畜负粮，须诸国禀食，得以自赡。国或贫小不能食，或桀黠不肯给，拥强汉之节，馁山谷之间，乞匄无所得，离一、二旬，则人畜弃捐旷野而不反。又历大头痛、小头痛之山，赤土、身热之阪，令人身热无色，头痛呕吐，驴畜尽然。又有三池盘、石阪道，狭者尺六七寸，长者径三十里，临峥嵘不测之深，行者骑步相持，绳索相引，二千馀里，乃到县度。畜坠，未半坑谷尽靡碎；人堕，势不得相收视；险阻危害，不可胜言。圣王分九州，制五服，务盛内，不求外；今遣使者承至尊之命，送蛮夷之贾，劳吏士之众，涉危难之路，罢敝所恃以事无用，非久长计也。使者业已受节，可至皮山而还。"
于是王凤告诉皇上并听从杜钦所言。罽宾实利赏赐贾市，其使数年而来一次至差不多这样。
阳朔元年丁酉，公元前24年
春，二月，丁未晦，日有食之。
三月，赦天下囚徒。
冬，京兆尹泰山王章下狱，死。
注：皇帝不能保护为自己做事的人，那么就不会有人愿意为其赴死。
这时大将军王凤专权用事，皇上谦让无所颛。左右曾有人推荐光禄大夫刘向的少子刘歆通达有异材，皇上召见刘歆，诵读诗赋，特别喜欢，欲以为中常侍；召取衣冠，临当拜，左右皆说："未知晓大将军。"
皇上说："此小事，何须关照大将军！"左右叩头固争，皇上于是告诉王凤，王凤不同意，皇帝只好作罢。王氏子弟皆卿、大夫、侍中、诸曹，分据势官，满朝廷。杜钦见王凤专政太重，戒之曰："愿将军由周公之谦惧，损穰侯之威，放武安之欲，毋使范雎之徒得间其说。"王凤不听。
这时皇上无继嗣，身体也常有毛病。定陶共王来朝见，太后与皇上承先帝意，待遇共王甚厚，赏赐十倍于它王，不以往事为纤介；留之京师，不遣归国。皇上谓共王："我未有子，人命不讳。一朝有它，且不复相见，你且长留陪侍我左右！"其后天子疾益有瘳，共王因留国邸，旦夕侍奉皇上。皇上特别亲重他。大将军王凤心里不想留共王在京师，遇到日食，王凤因此进言："日食，阴盛之象。定陶王虽亲，于礼当奉藩在国；今留侍京师，诡正非常，故天见戒，宜遣王就国。"皇上不得已，听从王凤，共王辞去归国，皇上与共王相对涕泣而决。
王章一向刚直敢言，虽为王凤所举荐，特别反感王凤专权，不亲附王凤，于是上奏秘件，言："日食之咎，皆王凤专权蔽主之过。"
皇上召见王章，延问以事。王章对答："天道聪明，佑善而灾恶，以瑞异为符效。今陛下以未有继嗣，引近定陶王，所以承宗庙，重社稷，上顺天心，下安百姓，此正议善事，当有祥瑞，何故致灾异！灾异之发，为大臣颛政者也。今闻大将军猥归日食之咎于定陶王，建遣之国，苟欲使天子孤立于上，颛擅朝事以便其私，非忠臣也。且日食，阴侵阳，臣颛君之咎。今政事大小皆自王凤出，天子曾不壹举手，王凤不内省责，反归咎善人，推远定陶王。而且王凤诬罔不忠，非一事。前丞相乐昌侯王商，本以先帝外属，内行笃，有威重，位历将相，国家柱石之臣，其人守正，不肯屈节随王凤委曲；卒用闺门之事为王凤所罢，身以忧死，众庶怜愍之。又王凤知其小妇弟张美人已尝适人，于礼不宜配御至尊，托以为宜子，内之后宫，苟以私其妻弟；闻张美人未尝任身就馆也。且羌、胡尚杀首子以荡肠正世，况于天子，而近已出之女也！此三者皆大事，陛下所自见，足以知其余及它所不见者。王凤不可令久典事，宜退使就第，选忠贤以代之！"
自从王凤当初坚决要罢免王商，后遣归定陶王，皇上心意不能平；及闻王章之言，天子感寤，采纳，谓王章："微京兆尹直言，吾不闻社稷计。且唯贤知贤，君试为朕求可以自辅者。"于是王章奏封事，荐信都王舅琅邪太守冯野王，忠信质直，知谋有馀。以王舅出，以贤复入，明圣主乐进贤也。皇上自为太子时，数闻冯野王是先帝名卿，声誉出王凤远甚，方倚欲以代王凤。王章每召见，皇上辄辟左右。时太后从弟子侍中王音独侧听，具知王章言，以语王凤。王凤闻之，甚忧惧。杜钦建议王凤称病出就第，上疏乞骸骨，其辞指甚哀。太后闻之，为垂涕，不御食。皇上少而亲倚王凤，弗忍废，乃优诏报王凤，强起之；于是王凤起视事。
皇上命尚书劾奏王章："知冯野王前以王舅出补吏，而私荐之，欲令在朝，阿附诸侯；又知张美人体御至尊，而妄称引羌胡杀子荡肠，非所宜言。"
将王章送狱吏。廷尉致其大逆罪，以为"比上夷狄，欲绝继嗣之端，背畔天子，私为定陶王。"王章竟死狱中，妻子徙合浦。自是公卿见王凤，侧目而视。冯野王惧不自安，遂病；满三月，赐告，与妻子归杜陵就医药。大将军王凤暗地里要求御史中丞劾奏"野王赐告养病而私自便，持虎符出界归家，奉诏不敬。"
杜钦奏记于王凤说："二千石病，赐告得归，有故事；不得去郡，亡著令。《传》曰：'赏疑从予，'所以广恩劝功也；'罚疑从去，'所以慎刑，阙难知也。今释令与故事而假不敬之法，甚违'阙疑从去'之意。即以二千石守千里之地，任兵马之重，不宜去郡，将以制刑为后法者，则野王之罪在未制令前也。刑赏大信，不可不慎。"王凤不听，竟免冯野王之官。时众庶多冤王章讥朝廷者，杜钦欲救王过之过，再次劝说王凤："京兆尹王章，所坐事密，自京师不晓，况于远方！恐天下不知王章实有罪，而以为坐言事。如是，塞争引之原，损宽明之德。杜钦愚以为宜因王章事举直言极谏，并见郎从官，展尽其意，加于往前，以明示四方，使天下咸知主上圣明，不以言罪下也。若此，则流言消释，疑惑著明。"王凤于是推行杜钦的建议。
注：博弈也是意志力的博弈，汉成帝就是一个典型的糊涂蛋。王章这个人做事也不谨慎，皇帝身边全是王风的人，他们秘谈的任何事都瞒不过王凤。王章要做好和王凤斗争的准备，他斗的不是王凤一个人，而是整个王氏家族。在和皇帝讨论将王凤下野这件事上，也很糊涂。
第一，他推荐了一个代替王凤的人物，是冯野王，冯家世代为将，汉文帝时冯唐到宣帝的冯奉世，都是特别有能力的人，而冯野王和姐姐是元帝的妃子，中山王的太后，这个也是厉害人物，元帝有次去野生动物园玩，熊出圈，大家都四散逃奔，只有这个冯妃独自上前站在元帝前准备挡熊的，且不知她有没有武功，这份勇气，就让王政君夜里睡不着。冯野王如果掌握大权，成帝这种糊涂蛋，政权能不能保得住很难说，所以王政君吃不下饭。
第二，他在做这件事的时候，没有支持者，完全把希望寄托在成帝身上，而汉成帝继位以来表现如何，大家都知道，王章指望一个糊涂蛋能像秦昭王那样励精图治。汉成帝就是贪财好色的俗人，王章却想学范睢，范睢当年是走投无路来的秦国，而秦国面临的内外交困也是汉成帝完全不同的，汉成帝在位，至少，国家政权稳定，国力强大，外敌几乎没有。朝廷搞来搞去这些事，对于底层的老百姓几乎没有人关心。汉成帝依靠谁这个问题上，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强烈危机感。
像成帝这样的软弱糊涂蛋掌国家大权，真是汉家一大哀事。汉成帝是典型的决策困难症，缺少坚强的决心，因为他本身就没有什么人生目标，属于得过且过那种类型。王凤虽然专权，但一听人说王章在和皇帝密谋就吓得退休，说明皇帝的大权还在握的。汉成帝之所以主动杀王章是因为太糊涂了，就是个巨婴。
冯野王则是两次人在家中座，锅从天上来。平白无故的因为能力太强而被人忌惮。
王夫之叹息说：亡西汉者，元后（王政君）之罪通于天矣。论者徒见其吝玺不予、流涕汉庙、用汉伏腊而怜之，妇人小不忍之仁，恶足以盖其亡汉之大憝哉！今有杀人者，流涕袒免而抚其尸曰：吾弗忍也，而孰听之？
汉惩吕氏之祸，不举国柄而授之外威久矣。霍氏之持权，武帝拔霍光于下僚，与降胡厩吏等，非缘后族也；其既也，则以废闇立明安社稷之功也。宣帝之于史氏，元帝之于许氏，以恩泽侯而已矣。成帝年已二十，元帝未有属王氏之遗命焉；王凤起自卫尉，一旦而持天下之柄，孰为之邪？五侯并日而封，杨兴、驷胜争之而不得；苟参以异父弟强成帝以封侯，帝不听，而犹宠以侍中；刘向谏而不听，王章争而见杀，垂涕不食，以激成帝之诛章；刘向抗疏不已，成帝欢息悲伤，卒受制而不能决。凤死而音代，音死而商代，商死而根代，根死而莽代，一以世及之法取汉之天下，而使相嗣以兴，非后之内主于宫中，亦岂能蔓引绵延之如此哉？
这一年，陈留太守薛宣为左冯翊。薛宣为郡，所至有声迹。薛宣儿子薛惠为彭城令，薛宣曾经过其县，心知薛惠能力不行，不问以吏事。或问薛宣："何不教戒薛惠如何当好一个吏职？"
薛宣笑道："吏道以法令为师，可问而知；及能与不能，自有资材，何可学也！"众人传称，都赞同薛宣所说话。
注：任何工作都有经验可以传授，拿案例分析，讲多了自然就懂了，薛宣搞事件营销为自己搏名声，而生怕儿子能力不行影响了自己，这相当于划清界限。
阳朔二年戊戌，公元前23年
春，三月，大赦天下。
御史大夫张忠卒。
夏，四月，丁卯，以侍中、太仆王音为御史大夫。于是王氏愈盛，郡国守相、刺史皆出其门下。五侯群弟争为奢侈，赂遗珍宝，四面而至，皆通敏人事，好士养贤，倾财施予以相高尚；宾客满门，竞为之声誉。
刘向谓陈汤说："今灾异如此，而外家日盛，其渐必危刘氏。吾幸得以同姓末属，累世蒙汉厚恩，身为宗室遗老，历事三主。皇上以我先帝旧臣，每进见，常加优礼。吾而不言，孰当言者！"
注：前面刘更生几次求过陈汤，所以这种机密的事，史家记载为他对陈汤说的，陈汤没有拿这个事找王凤谋自己的功名，算是对刘更生有义气。
于上密奏极劝谏说："臣闻人君莫不欲安，然而常危；莫不欲存，然而常亡；失御臣之术。夫大臣操权柄，持国政，未有不为害者也。故《书》曰：'臣之有作威作福，害于而家，凶于而国。'孔子曰：'禄去公室，政逮大夫，'危亡之兆也。今王氏一姓，乘朱轮华毂者二十三人，青、紫、貂、蝉充盈幄内，鱼鳞左右。大将军秉事用权，五侯骄奢僣盛，并作威福，击断自恣，行污而寄治，身私而托公，依东宫之尊，假甥舅之亲，以为威重。尚书、九卿、州牧、郡守皆出其门，管执枢机，朋党比周；称誉者登进，忤恨者诛伤；游谈者助之说，执政者为之言，排摈宗室，孤弱公族，其有智能者，尤非毁而不进，远绝宗室之任，不令得给事朝省，恐其与己分权；数称燕王、盖主以疑上心，避讳吕、霍而弗肯称。内有管、蔡之萌，外假周公之论，兄弟据重，宗族磐互，历上古至秦、汉，外戚僣贵未有如王氏者也。物盛必有非常之变先见，为其人微象。孝昭帝时，冠石立于泰山，仆柳起于上林，而孝宣帝即位。今王氏先祖坟墓在济南者，其梓柱生枝叶，扶疏上出屋，根垂地中，虽立石起柳，无以过此之明也。事势不两大，王氏与刘氏亦且不并立，如下有泰山之安，则上有累卵之危。陛下为人子孙，守持宗庙，而令国祚移于外亲，降为皂隶，纵不为身，奈宗庙何！妇人内夫家而外父母家，此亦非皇太后之福也。孝宣皇帝不与舅平昌侯权，所以全安之也。夫明者起福于无形，销患于未然，宜发明诏，吐德音，援近宗室，亲而纳信，黜远外戚，毋授以政，皆罢令就弟，以则效先帝之所行，厚安外戚，全其宗族，诚东宫之意，外家之福也。王氏永存，保其爵禄，刘氏长安，不失社稷，所以褒睦外内之姓，子子孙孙无疆之计也。如不行此策，田氏复见于今，六卿必起于汉，为后嗣忧，昭昭甚明。唯陛下深留圣思！"
书奏，天子召见刘向，叹息悲伤其意，对刘向说："君且休矣，吾将思之。"然终不能用其言。
秋，关东大水。
八月，甲申，定陶共王刘康薨。
这一年，徙信都王刘兴为中山王。
注：一个优秀的帝王是极其稀少的，汉家自高祖之后能出文、景、武、宣这已经非常厉害，而王家起步时王风就是很平庸，王莽的政权也极为短命。
孝成皇帝上之下
阳朔三年己亥，公元前22年
春，三月，壬戌，陨石东郡八。
夏，六月，颍川铁官徙申屠圣等百八十人杀长吏，盗库兵，自称将军，经历九郡。遣丞相长史、御史中丞逐捕，以军兴从事，皆伏辜。
秋，王凤疾，天子数自临问，亲执其手涕泣说："将军病，如有不可言，平阿侯王谭次将军！"
王凤顿首哭泣说："王谭等虽与臣至亲，行皆奢僣，无以率导百姓，不如御史大夫王音谨敕，臣敢以死保之！"
等王凤将要死，上疏谢皇上，再固荐王音自代，言王谭等五人必不可用；天子答应了。初，王谭傲倨，不肯事奉王凤，而王音敬王凤，卑恭如子，故王凤推荐他继承自己的职位。八月，丁巳，王凤薨。九月，甲子，以王音为大司马、车骑将军，而王谭位特进，领城门兵。安定太守谷永以王谭失职，劝王谭辞让，不受城门职；由是王谭、王音一家相处出现了矛盾。
冬，十一月，丁卯，光禄勋于永为御史大夫。于永，于定国之子也。
阳朔四年庚子，公元前21年
春，二月，赦天下。
夏，四月，雨雪。
秋，九月，壬申，东平思王刘宇薨。
少府王骏为京兆尹。王骏，王吉之子也。先是，京兆有赵广汉、张敞、王尊、王章、王骏，皆有能名，故京师称曰："前有赵、张，后有三王。"
闰月，壬戌，于永卒。
乌孙小昆弥乌就屠死，儿子拊离代立；为弟弟日贰所杀。汉遣使者立拊离之子安日为小昆弥。日贰逃亡于康居；安日使贵人姑莫匿等三人诈逃亡跟从日贰，刺杀。于是西域诸国上书，愿复得前都护段会宗；皇上听从。城郭诸国闻之，皆翕然亲附。
谷永奏言："圣王不以名誉加于实效；御史大夫任重职大，少府宣达于从政，唯陛下留神考察！"皇上然之。
鸿嘉元年辛丑，公元前20年
春，正月，癸巳，以薛宣为御史大夫。
二月，壬午，皇上行幸初陵，赦作徒；以新丰戏乡为昌陵县，奉初陵。
皇上开始搞微服私行，跟从期门郎或私奴十余人，或乘小车，或皆骑，出入市里郊野，远至旁县甘泉、长杨、五柞，斗鸡、走马，常自称富平侯家人。富平侯者，张安世四世孙张放也。张放父张临，尚敬武公主，生张放，张放为侍中、中郎将，娶许皇后妹妹，当时宠幸无比，故皇上假称。
三月，庚戌，张禹以老病罢，以列侯朝朔、望，位特进，见礼如丞相，赏赐前后数千万。
夏，四月，庚辰，薛宣为丞相，封高阳侯；京兆尹王骏为御史大夫。
王音既以从舅越亲用事，小心亲职。皇上以王音自御史大夫入为将军，不获宰相之封，六月，乙巳，封王音为安阳侯。
冬，黄龙见真定。
是岁，匈奴复株累单于死，弟且糜胥立，为搜谐若鞮单于；遣子左祝都韩王呴留斯侯入侍，以且莫车为左贤王。
注：娱乐至死，成帝就想要这种生活，自己可以自由地玩，而把大权交于其他人去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