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第83篇：读文随笔∣从专业的角度审视寓言的教学内容

从专业的角度审视寓言的教学内容

中山市教研室/郭跃辉

寓言作为一种文体，在小学和初中语文教材中尤为常见。很多老师都认为寓言的教学很简单，教学内容也相对明确，无非就是梳理故事情节，把握寓言的寓意，然后让学生掌握一定的道理，受到价值观教育等。我之前对《穿井得一人》进行过专题研究，遗憾的是自己的思考过于简单，没有形成有分量的研究成果。《语文建设》2021年第4期发表了南京晓庄学院莫先武老师的论文《寓言究竟应该教什么？——阅读课程教学内容的专业审查与开发之一》，这篇文章对我的启发非常大，其中最主要的就是要从专业的角度审视教学内容。

一般来说，寓言主要的教学内容有三个：一是故事梳理，即这篇寓言讲了一个什么故事？包括写了谁，写了什么事，过程和结果如何等；二是寓意理解，即这篇寓言的寓意是什么；三是人文教育，即这篇寓言对你有什么启发。在作者看来，这样的解读和阅读教学的主要目标是：探究作者或寓言究竟想“说什么”；基本的路径与程序是：分析寓言人物形象的道德品质或故事情节背后的事理；核心价值是：将解读出来的寓意作为人文教育的目标引导读者践行，即“怎么做”。这也是最常见的教学内容与教学流程，这种解读与教学的缺点是，将寓言丰富的寓意简单化了，而且在进行价值观教育时过于简单直接。作者接着提出了如下三条建议：

首先要对寓意进行深度解读。在对寓言进行解读和教学时，不仅要“知其然”，还要“知其所以然”，进一步探讨作者或寓言为什么这样说，即研究作者写作背后的社会文化与历史文化，走向寓意的文化阐释范式。例如对于《愚公移山》来说，寓言背后的社会文化究竟是什么呢？愚公为什么会有“移山”的想法和举动呢？作者认为要从四个方面进行探究，一是稳定文化，中国古代的农业文明追求的就是定居，所谓“安土重迁”“安居乐业”就是如此，所以愚公面临两座大山时，想到的不是搬家而是移山；二是经验智慧，农业文明的特征就是依靠前辈的经验智慧生活；三是勤奋文化。农业文明强调勤奋，农耕是一种重复性劳动，所以要勤劳苦干、坚持不懈；四是长辈教化，即长辈的权力是至高无上的，于是愚公提出移山的建议时，子子孙孙没有任何反对意见，只有和愚公辈分差不多的智叟才提出了反对意见。也就是说，对于寓言教学，还要在过去教学的基础上思考：除了这篇寓言外，你还能找到同样提倡这种品质或道理的材料？这种文化为什么会形成这样的品质或道理？这种品质或道理适用于什么样的情形？有什么优点和缺点？学习了这篇寓言，你觉得现代社会应如何对待这种文化？从这些角度去思考文化，学生掌握的就不仅仅是寓言的“道理”，而是道理背后的社会历史文化，这样的话，我们对寓言的理解就更为深入了。

其次是从叙事学的角度对寓言进行专业解读。对于寓言解读来说，我们不仅要知道它讲了一个什么样的故事，阐述了怎样的道理，而且还要思考这个故事是如何讲出来的。这样的话，对寓言的解读就进入到了叙事解码的层次。作者提供了三个角度，一是聚焦叙事。寓言故事比较短小，故事会显得集中而聚焦，即共同指向某种寓意。二是扁平塑造，即寓言塑造的人物多为扁平化的人物，人物性格单一，而且突出了人物某一方面的特征，这与长篇小说中的圆形人物有很大的不同。三是表层叙事。寓言要达到说教的目的，故事情节就不能过于复杂，寓意也不能过于深奥、含蓄，否则读者无法读懂故事和寓意。这三个角度也是寓言在叙事层面上的特点，围绕这个特点，寓言的教学还要思考如下问题：一是寓言文体解码，即这篇寓言想告诉我们一个什么道理？比较直接说理与寓言间接说理，它们有什么共性，又有什么差异？寓言间接说理有什么好处？二是寓言叙事共性解码，即比较寓言与小说、剧本等其他类型的叙事，它们有什么共性和差异？三是寓言叙事个性解码。即与其他寓言相比，这篇寓言在叙事上有什么独特之处？

再次是从教学的角度把握阅读寓言的方法和策略。也就是说，寓言的教学不仅要把握寓言讲了什么事，说明了什么道理，寓意背后的文化是什么以及寓言是如何叙事的，更重要的是总结提炼阅读语言的策略与方法，教会学生阅读语言，从教寓言转变为“用教材教”。那么，教师在进行教学时就要实现范式上的转变：一是从故事梳理到故事梳理方法，即从“这篇寓言讲了一个什么故事”转变为“你用了什么策略与方法”；二是从寓意理解到寓意解读方法，即从“这篇寓言的寓意是什么”转变为“解读寓意时拟采用了什么样的方法和策略”；三是从寓意阐释到寓意阐释方法，既从“作者或这种文化为什么推崇这种品质或精神”到“挖掘寓意的文化内涵时，你运用了什么策略与方法”；四是从叙事解码到叙事解码方法，即从“这篇寓言是如何说理的，如何叙述故事的”转变为“你采用什么方法或策略发现寓言的说理独特性与叙事特征”；四是从人文教育到人文教育方法，即从“学习了这篇寓言，你觉得应该如何做？现代社会应如何对待这种文化”转变为“阅读教学中应该如何实现自我教育”。这样的转变是非常有道理、有价值的，个中缘由不难理解，这与小说教学、散文教学的原理是一样的，那就是要在注重课文分析与理解的基础之上，教会学生一般的阅读方法和策略以及某种特定文体的阅读方法和策略。用作者的话说就是：“从本质上说，阅读教学的核心内容应该是课文解读的方法、策略与程序等。”当然，作者也提出了解读寓言的方法和策略，例如层级解读法、道德解读法、文化解读法、互文解读法、叙事学解读法、多元解读法等。我倒是觉得，这篇论文在对寓言解读时忽略了一个重要的维度，即“母文本系统的还原”。如果将《愚公移山》还原到《列子》的整部书时，这篇寓言的寓意就会发生较大的变化。这也涉及到对寓言的学术解读与教学解读等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