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缘为兵》【四七七】惹事端愧疚犹在

小说《缘为兵》【四七七】惹事端愧疚犹在

小说连载《缘为兵》（初稿）未完待续

图/文：梁佛心

陆军璞的爷爷自打种下了那棵葡萄秧子，见天收工回来，都要先看看那棵葡萄秧儿。这天晌午爷爷收工回来，跟往常一样，还是撂下背筐和干活儿的家伙什儿就去看葡萄秧子。怹看见葡萄秧子上的嫩芽儿打蔫儿了，就蹲下去凑近了看。小军璞走到爷爷跟前儿说：“爷爷，我给葡萄浇水了。”爷爷瞧着葡萄秧儿底下的胰子沫儿，伸手就把葡萄秧子给薅出来了，拿在手里转着圈儿地仔细看着。

突然，爷爷瞪起了双眼。爷爷生气了，爷爷要发脾气了，站在一边儿满怀期待的等着看爷爷高兴的小军璞，最怕爷爷瞪眼睛，最怕爷爷发脾气。此时的小军璞不知道爷爷怎么啦，也不知道将要发生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

爷爷站起来，吹胡子瞪眼的刚要发脾气，想说什么还没说出来，又瞅见了晾衣裳的铁丝上，用木夹子夹着的四双袜子，就知道是怎么回子事儿了。小军璞见爷爷瞅那四双袜子，就仰着脸儿看着爷爷，胆怯地指着袜子，小心翼翼地跟爷爷说：“爷爷，我把袜子给洗了。”爷爷什么都没说，只是叹了一口气，重重的“嘿”了一声，使劲儿地把葡萄秧子摔到地上，开开门儿，进屋去了。

三爷跟二爷也回来了，三爷回自己个儿的屋里去了。二爷领着小军璞开门儿进了屋，进门儿就问小军璞的爷爷：“哥，葡萄秧儿怎么死了？好像是谁给浇了胰子水。”小军璞的爷爷又“嘿”了一声，说道：“还能有谁？你没见那袜子洗的那么干净？”二爷像是顿时明白了什么，“呵呵呵”的乐着，拉着小军璞的手坐在了椅子上。

二爷摩挲着小军璞的手心儿说：“我孙子都会洗袜子了，真能个儿。看我孙子这小手儿让胰子水儿给泡的，都泡白了。”二爷把小军璞搂进怀里，摩挲着小军璞的后脑勺儿说：“璞儿啊，二爷跟你说，胰子水不能浇地，不干净的水都不能浇地。花儿呀，菜呀，树呀，葡萄呀都得浇干净水。胰子里有碱，浇了胰子水，就给碱死啦，知道喽嘛？”二爷说话总是那么的和蔼可亲，二爷也从来不瞪眼，批评人也不瞪眼。

“知道了。二爷，那个葡萄真的能死嘛？咱们再用干净水给它洗洗成嘛？”小军璞的眼泪吧嗒吧嗒地滚了下来。二爷说：“光洗还不行，还得把那儿的土都得挖走，再换成好土才行。我看那葡萄秧子像是有病了，好像病的还不轻，怕是不行了。”

这时，双目失明的老祖儿，从东屋儿的炕上下了地，掀起门帘儿，扶着门框站在那儿说：“不怨这孩子，都怨我。他说葡萄发芽儿了，问我能给它浇点儿水吗？我说能，我也没问他要浇什么水。他一个城里长大的小孩子，知道什么呀。别怪他，都是我的错儿。”

二爷赶紧站起来，拉着小军璞走到小军璞的老祖儿跟前儿，把小军璞的手放进老祖儿的手里。跟老祖儿说：“爸，没怨谁。谁都没怨，不知者不为过。您老也不知道他要浇什么水，他也不知道能浇什么水，谁都不怨，谁都不怨。您看，还劳动您老站起来了。”

老祖儿一只手攥着小军璞的手，一只手抚摸着小军璞的头发，干瘪的眼眶儿里流出来两行清泪。老祖儿说：“我那袜子打天儿一凉就穿上了，你们谁都没给我洗过。今儿你们刚下地，我重孙子就从我脚上扒下去给我洗了。还让我说什么呀，他才多大呀！”

老祖儿说着，抬起手来抹了一把眼泪。把脸转向正在做饭的小军璞的爷爷：“你就给你孙子一个笑脸儿不成啊？”二爷赶紧跟老祖儿解释说：“爸，我哥没说他，还夸他袜子洗的干净哪。”

老祖儿说：“你以为我听不出来啊？就他那一声儿'嘿’，我就听出来了，那就是埋怨我重孙子哪！”

小军璞的爷爷也没解释什么，说了一句：“我去抱点柴火。”就推门儿出去了。

堂屋儿是两道门儿，里边儿一道双开门儿，外边儿一道单开门儿。那道往外开的单开门儿上安着门拉簧，小军璞的爷爷每次推门儿出去进来，都要扶着门儿，让门儿轻轻儿地关上。这次爷爷没扶住，门被拉簧拉了回来，咣当一声儿撞在了门框上。

老祖儿指着门，生气地跟小军璞的二爷说：“你瞧瞧，你瞧瞧，他还不爱听了！你倒是给我说说，他这是咣当谁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