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拒黑夜的人:你可能是在扮演理性和疯狂

最近看许知远对陈传兴老先生的采访,看到接近结尾的时候,出现了一段陈老先生对许知远的精神分析,两人都承认彼此之间有一些共同之处,比如都不安于现状,喜欢漂移,但陈老先生又敏锐地感觉到,自己和许知远又是不同类型的人。陈老先生是一睡觉就会做梦的人,也容易记住梦,而许知远是几乎不做梦的人,他自认为这是因为自己的理性。
陈老说了一段弗洛伊德的话:"梦是一种保护,你不需要梦保护。但这个不代表你是一个理性的人,也不代表你是一个强大的人。你以为你理性,是你自以为是的理性,这是一种虚伪的理性。"
许知远:"可能我在假装理性,但其实我又是很想疯狂的人。"
陈老:"你不是假装理性或者疯狂,你是在扮演理性或者疯狂。"
许知远:"我是一个抗拒黑夜的人,不想去看黑夜的黑,所以觉得自己是个乐观主义。我也是个很容易厌倦的人,这个可能是我不断漂移的内驱力,但也可能因为这样,可能会让我显得比较肤浅,或者浮夸?虽然我一直想要追求深刻。"
陈老:"不不,你这个状态跟一般流于表面的肤浅不一样。有人是停留在一片土地上吸取营养然后成长的,你不是,你流动的。"
这段对话很有意思,耐人寻味。
黑夜也代表着无意识,许知远抗拒黑夜(包括从不做梦),也是在抗拒无意识,这是很多男性的常态,看他的访谈,的确也是在意识层面的讨论,并未太多地深入无意识,所以在郝蕾的访谈中,他又谈到自己的本能和直觉似乎被思维和知识压抑,这个也是一个体现。
在生活和工作中我也遇到很多标榜从来不做梦的理性的人,但是你和他们聊天,会发现,他们的理性通常是一种固有的思想观念,并非真正的分析,推理,或者发散的思维,还有很多理性的人,具备了分析,推理,发散思维等特点,但深入了解也会发现,他们的内心深处也有很多情感,甚至是激情。
包括看许知远的访谈,从第一季到第五季,他的提问和讨论的确很理性,但也有很多感性穿插其中,比如他看赖川声的戏剧排练掉眼泪,比如他语气和眼神当中流露的迷茫,感叹和遗憾,做女神比如俞飞鸿访谈的时候他也会智商下降,像个白痴一样,当然有时候,还有一些焦躁。所以他说他是个很理性的人,其实恐怕未必,只是他自己并未意识到自己非理性的部分。
现代社会是一个崇拜理性之上的时代,所以会让人感觉有些冰冷和坚硬,而且很多的理性,更多的是世俗层面的利弊得失的权衡,并非追求真理的那种理性,所以有时会让人对所谓的理性有一种本能的抗拒和排斥。
但我们依旧需要理性,因为没有理性,就没有现代文明。只不过,为了让文明有些温度和软度,我们还需要一些感性,情感。《十三邀》假如只是一个冰冷的智识对话,可能也会让人感觉无趣,但在智识对话的过程中,让人感觉到对话双方的情感在里面,那就不一样,所谓的智识层面的亲密感,即是如此。
回到生活中的人际关系,有些人是智识层面的亲密,有些人是心灵层面的亲密,有些人是身体层面的亲密,有些人是物质层面的亲密,而情感,就附着其中。
理性又疯狂,不管是真的还是在扮演,这一对词语并不矛盾,通常同时出现,疯狂通常又是激情的表现。毛姆的《月亮与六便士》的主人公即是如此,从一个规规矩矩的金融男,突然间抛妻弃子,跑到一座荒岛,开始画画,非常决绝,非常冷漠,非常疯狂,那种最初的循规蹈矩是理性,那种抛弃的决绝既有理性也有激情,而后半生的画画,是一种疯狂激情的体现。这种看似理性的人的疯狂表现,可能反而不是一个非理性的人可以理解的。
理性的人可能正是因为太过理性,反而压抑了很多情感,那情感慢慢堆积起来,就成了不断涌动的难以解释的激情。有人突然间卖房卖车去旅行流浪,这是一股激情,有人突然抛下循规蹈矩的生活,去自我放逐以及堕落,这是一股激情,有人在大病痊愈之后性情大变,开始吃喝嫖赌玩,这是一股激情,等等,这些都是理性人的激情。
有位来访者跟我分享一段话说:"所有的性感的理论都是极端的,如果不够极端就不够性感."将这句话放在人身上,那种极端本质也是一种激情,而激情,又是良好的亲密关系的要素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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