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生命一样珍惜
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李绅的这首《悯农》我们从孩童时开始吟诵。蒙学虽好,但孩子的天真让这个阶段的学习有口无心。这首诗被背滥后,无人在意它传达的一片劝勉苦心。
春种夏耘,秋收冬藏。农民大爷一年不得闲,而那些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人从不珍惜。我在机关灶上,对自助餐贪多过剩的行为深恶痛绝。我吃完饭盘子菜和饭都光了。食堂有一个人,盛菜时垒得像小山,收盘时,山峰没了,山坡宛在。最后,有一多半归垃圾桶了。看得我咬牙。年龄怪大的,不好意思说他。
有两个小同事,剩饭不多,只是吃的有点狼藉。我笑着说,你试着像我这样吃干净怎么样?吃到最后把菜折到米饭碗里全扒进肚子。小伙子有点不好意思。人贵自知,说到这就够了。
闵庄有个大新妈,她是我爹的一个老婶子,大概是她孩子生下来有什么病,从邪处看,人说要让孩子健康就不能叫妈,而是要叫新妈。我小时搞不明白,闵庄许多孩子把自己的妈叫娘娘,姨妈。原来是这个原因。上庄子比邻而居的两家人的孩子都叫自己的母亲新妈。我叔辈们把大个子叫大新妈,小个子叫小新妈。邻里之间,总免不了因鸡毛蒜皮的事吵架。我常记寂静的闵庄清晨,大新妈和小新妈吵架,我们在一里之外听得清清楚楚。
我高考落榜那个夏天的早上,我爹带着我和邻家三弟拉麦子,我爹装车是行家,他在车上摆麦捆,三麦用叉挑麦捆往上递。我家骡子野,它不会静静地配合。我用手扯住小嚼子不让它动。这时,大新妈从我家麦地走过,边走边抖蓝头巾。我家的本能地骡子猛一闪,差点把我爹从麦垛上闪了下来。我爹恶狠狠地骂我:二十几年的五谷白吃了,你眊你能干求个啥,连个骡子也逮不稳。大新妈劝我爹说,是我抖头巾惊了骡子。娃念常书也不多干活,好好说嘛,骂啥呢。骡子贼是你没调教好。俺家骡子我一个人装车乖乖的。你们这骡子你得小心,别把人摔了。我爹说,人倒没啥,主要麦子淌了。我爹的这句话极没水平。大新妈听笑了:你说你这个娃说的这是啥话么?该是人当紧么,麦子算个啥。其实,父亲说的是实话。他觉得他从车上摔下来绝不是个事。但每掉一粒麦子都让他心疼。
我爹养羊,嘴上气得说,他妈的这群黄呢珠子把爹们操磨的。而实际上在供奉。一大早在羊圈和草圈忙,饭好了叫吃还不回来。前些年母亲进城带孩子,他一人在家,常常是把羊喂好人忘了做饭,随便将就。以致于肠胃常常报警。我说,爹啊,你养羊,最终是让它供养你的。你的肚子比它重要,不能活颠倒了。理虽如此,但在他这讲不通。羊是父亲会走的庄稼。他把自己所有的劳动成果像生命一样珍惜。父亲不仅吃饭不洒一粒米,吃肉时用刀子把每块骨头都别得干干净净。
闵生裕(本平台特聘名作家)宁夏盐池人。专栏作家。擅长杂文时评,足球评论,艺术评论等。中国评论家协会会员,宁夏作协理事,宁夏杂文学会副会长;中国硬笔书协组联部委员,宁夏硬笔书法家协会副主席、秘书长。出版杂文随笔集《拒绝庄严》《都市牧羊》《一个人的批判》《闵庄烟火》《操练自己》等七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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