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闺蜜拉红线,不料学神爱自己,4毛钱的婚姻,育出4个教授女儿

杨韵卿,旧时社会,名门家族大小姐。

可是。

她从不缠足、从不刺绣,打扮得像个男孩。

在外,她有一个响亮霸道的名号:“杨三少爷。”

她上学堂,敢骂夫子浪费粮食。

6岁,打了后来成为民国总统(黎元洪)的屁股。

1905年清朝,16岁的她,在参加入学考试时写下8个字,“女子者,国民之母也。”

震撼了老夫子,惊艳了旧时代。

然而,这位彪悍的“杨三少爷”,被一个问题困扰了20年——她从小就被家里指腹为婚,定了亲。

在她20岁的那个夏天,家中侄女长了个疖(jie)子。

家人用热湿布给她捂,捂到出了头,再把脓挤干净,便好了。

翌日早晨,她坐在爷爷家门口,由生疖子的事,谈到自己的亲事。

她问爷爷:“我的'疖子’几时可以出头?”

爷爷沉默,拿一双四千年文化的眼光,来看她这二十世纪的问题。

爷爷说:

“传弟(杨韵卿小名),你主意是决定了吗?瑞景这孩子很不坏,你知道,你不会后悔吗?”

杨韵卿坚定道,“不!”

在一千多年的清朝,退婚这种事闻所未闻,该怎么解决是个难题。

起先,她认为,这门亲是两个家庭定的,解约也应该是两家的事。

可转念,她既主张个人自由,就应该由自己提议退婚,于是,她写了一封退婚信寄过去。

全文的手稿在辛亥革命时候被烧毁了,但是里头有四句,她写在了自传里:

“日后难得翁姑之意,反贻父母之羞。既有懊悔于将来,不如挽回于现在。”

杨韵卿

解除婚约之后的杨韵卿,将心思全扑在了工作上。

从22岁担任女子中学的校长起,再到远渡日本学医,再到医科博士毕业回国,杨韵卿已经30岁了。

放到2021年的现在,女人这个岁数不结婚,都会被人说三道四,更遑论1919年的封建社会。

30岁的未婚女性,那妥妥的“老姑娘”一枚了!

杨韵卿一点儿不急,回国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创业。

她和同学一起,开了一家医院——“森仁医院”,只设妇产科和小儿科。

这里提一下。

杨韵卿在日本留学时,结交了两个好朋友,一个叫做李贯中,一个叫做林贯虹。

“杨、李、林”,这三姓,都含有“木”字,所谓:“森”。

不幸的是,林贯虹早死,医院成立之时只存两人,所以称作:“仁”。

这便是“森仁医院”名字的由来。

1920年9月,一位名叫织文的好朋友,请杨韵卿等人吃饭。

这时,一位模样俊朗的少年郎拿着照相机走了进来。

织文介绍说:“这是我的表弟,赵元任。”

赵元任,精通33种方言和10门外语,头顶四校博士光环;

他被耶鲁、哈佛等多所名校聘为教授;

他与王国维、梁启超、陈寅恪并称清华四大导师。

就这样,两个素不相识的人,在时间的河流之中,打上了照面。

“他全程笑眯眯的没太多话。”是杨韵卿对赵元任的第一印象。

饭后,全体人员一起去医院,被招待吃法式西点和美国巧克力糖。

期间,赵元任还唱了一首Annie Laurie。

第二天早上,织文又带着赵元任上医院,一路进门一路对杨韵卿说:“我带了一位生客来拜望你们。”

那时杨韵卿正在药房配药,没看见来人是谁,就随嘴答了,“请后面客厅坐吧,贯中在那儿呢,我完了就来。”

等杨韵卿配完药,再到后面去时,却发现,这位生客

就是昨天才见过面的赵先生。

赵先生对杨韵卿笑笑,然后很不客气地随便吃葡萄、花生、巧克力。

杨韵卿随口留他吃午饭,他也一口答应。

下午,他又跟大家去外面玩,到了晚上,又一同回医院吃晚饭......

那之后,赵元任每两天去医院一次,可把两个女人搞蒙圈了。

她俩心想,这位赵先生,远在九英里外的清华教书,干嘛成天往她们这儿跑?

杨韵卿一天忙到脚不沾地,很少陪赵元任。

总是由织文和李贯中陪他谈天。

北京的糖炒栗子最好,又是这三位最爱吃的,每天的栗子皮,杨韵卿不知要扫多少出去。

这位赵先生,一连来了十多天。

一日,他对俩姑娘说,以后怕不能常来,请不要怪他。

杨韵卿笑他太傻,心想:你不来就不来,我们何必要怪你呢?

赵元任走了,两个女人都以为他一时不会再来,岂知他第二天就又来了。

这一次他急匆匆走到院子里,一脚给杨韵卿的黄菊花踢翻了,花盆也给踢破了,嘴里还在自言自语地说:“说不来了,又来了。”

(因此,之后每年杨步伟过生日,他都要赔她两盆黄菊花,五十年已经赔了一百盆)。

杨韵卿觉得好笑,可同时心里打鼓,这位赵先生一定有目的,不然哪会天天跑来呢?

她尚不清楚,这赵元任的目标是谁。

只凭他来时总和李贯中说笑,又常听李贯中说起那赵元任的种种好处,便随意下了定论。

一次,李贯中患了伤风睡下。

赵元任来时看见,说睡下不舒服,需要用个靠背椅。

他出去买了一个靠背椅来,此后好几天,李贯中都没有离开过这个椅子。

杨韵卿想着,这两人怕是有点眉目了。

以后赵元任来,她便设法避开,让那两个人在一道。

两个女人暗中这样进行,可谁知那位赵先生暗中正在反着进行!

一次,李贯中要到南方去办事,赵元任与杨步伟一同去送行。

李贯中离开之后,两人本该各自上车回去,不料这位赵先生提议说:“我们走回医院好不好?”

杨韵卿也没在意,两个人一面闲谈,走回医院。

当时,她问了一句傻话,说:“你还到医院来吗?”

他笑笑。

到开诊时,杨韵卿到前面去给人看病,赵元任就一个人坐在客堂里等她。

到吃午饭时,这位赵先生还没走。

杨韵卿自然留他吃饭,“今天没有特别预备菜,叫厨子去买羊肉来汆火锅吃吧。”

他说:“好极了。”

下午,待杨韵卿将一切交代好,他又带她去听罗素的演讲。

完了之后,他送她回医院后又坐下赖着不走。

杨韵卿便一边做衣,一边与他闲谈。

一直谈到十二点,这位赵先生还没有走的意思。

赵元任也不多说话,三个小时之内,差不多都是杨韵卿一个人在叽里呱啦。

最后,她口都说干了,只好说,“我明早还要看病呢。”

赵元任站起来,对她笑笑说:“这几个钟头比我讲多少小时得益都多。”

杨韵卿心想,这人真会捧人,但也只认为,这是李贯中走后,他稍微应酬自己一下子,以后总不会再来了。

岂知,隔天早上他又来了,下午刚走不久,又打了一个电话来问她,自己该不该辞清华学校教书,免得两面跑。

杨韵卿诧异。

她觉得,这个事为何同她商量?

过了几天,赵元任搬去和罗素同住,又打电话跟杨韵卿说,这是他装好电话后打的第一个。

从此以后,他差不多每早一次电话,下午或晚上总往医院跑一趟,有时在医院吃饭,有时晚上谈到十二点才走,他说,他们两人谈话,比三个人谈的有意思多了。

杨韵卿心也大,丝毫没悟出这话里的意思。

赵元任给罗素翻译时,若杨韵卿有空,他总拉她一道去。

有一天,他和杨韵卿谈话忘了去上课。

两人赶到讲堂时,看见罗素站在台上呆看着,便急忙进去,却引得全体哄堂大笑。

罗素低低对赵元任说:“Bad man,bad man!”

赵元任在这一天的日记里写道,“我早确知我爱谁。”

可这杨韵卿还没搞清楚呢。

左二:赵元任,右一:罗素

李贯中在南京,总来信总问她,赵元任来不来。

杨韵卿总老老实实地告诉她,赵先生天天来,有时一天要来两次,有时来坐得很长。

这让李贯中十分不满,事未办完,就打算回北京。

李贯中来信说好她回北京的时间,杨韵卿还打电话给赵元任,让他一同到车站去接。

可是,那天两人没有接着,后来又一连接了几天,都没接着。

更不巧的是,李贯中到的那一天,他们还是没有接到。

东车站有两个门,那两人走正门,李贯中走的是一个旁门。

这可好,李贯中疑心那两人没有去接她,而是到别处去玩了,气得要死,便将赵元任叫到睡房里去大骂杨韵卿。

说她以前定过婚,现在还常和那位老表往来,一天到晚更是男女不分地往来。

杨韵卿听见这话,也不气她,只气极了自己错认了一个朋友。

那天过后,李贯中写了一封信给赵元任,表白自己的心迹,赵元任回了一封长信拒绝。

奈何,李贯中说她看不懂。

赵元任只得当面对她解说,“他的目的不在此,而在彼。”

李贯中还不明白,赵元任只得说:“你安知你的仇人,不是我的爱人?”

李贯中不依。

她要求杨韵卿和赵元任断绝往来,否则她就要立刻关闭医院!

杨韵卿自懂事以来,就没有受过这种挟制。

可她想着,自己的事业正在一天一天往上兴旺,若忽然中止,未免太可惜。

她对赵元任说,“以后你不要再来吧!”

那天晚上,赵元任打电话约杨韵卿隔日一早到中央公园,当面把这件事说清楚。

杨韵卿没有拒绝。

这才有了经典传世的狗粮——“西山坡上的浪漫定情”!

这一幕,被两人写进了各自传记的扉页上。

杨韵卿走到西山坡时,赵元任已经在山顶上了。

杨韵卿莫名说了一句:“赵先生,你那么高啊?”

赵元任走下山坡来对她说:

“杨大夫,我不知道怎么办好了,我很佩服你待朋友那么好,不过不能老让她那么误会着。

也许像你说的,我应该少来看你们,可是,为什么我该——”

他说了半句又停住不说了,和她在公园里静静地走来走去。

最后,两人在“公理战胜”的牌楼底下停下来。

杨韵卿说:“对了,赵先生,你还是不要再来看我们吧。我想这样子于你最好,于我也最好。”

说完,她转身走开。

走了不到十步,她听见赵元任轻轻地叫:“韵卿!”(这是他头一回叫她的闺名。)

她回过头来,他还站在那牌楼下,又叫一声,“韵卿!那就那么样算了吗?—我是说咱们的话?”

那一瞬间,韵卿的表情有些忪怔,赵元任朝着她慢慢走过去,说,“韵卿!我不能。”

两人确定感情,森仁医院歇业,之后转给朱徵小姐,并更名为“继仁医院”。

赵元任和杨韵卿恋爱日深,他们来到中央公园,在格言亭拍了一张照片,并将这张照片附上通知书,一并寄给他们的亲友,一共寄了四百份左右。

那天,他们特意请来胡适先生和朱徵小姐,到家里吃了一顿茶饭。

茶后,赵元任取出他手写的一张文件,让朱徵和胡适签名作证,最后还贴上了四毛钱印花。

礼成,两人终成眷属。

第二天,《晨报》以特号大字标题——“新人物的新式结婚”,报道了两人的婚礼。

有一日,赵元任问罗素先生,他们结婚的方式是不是太过保守,罗素回答称:“足够激进。”

两人婚后,一直到老,都过着神仙眷侣的生活,到了80岁,还手牵手欧洲自驾游哩~

夫妻膝下生有四个女儿,且是个顶个的出色。

赵元任和大女儿

大女儿,中国音乐博士,哈佛大学的第一位华裔女教授。

二女儿,哈佛毕业,,嫁给中国工程院首批院士,黄培云,夫妇俩回国后一直在长沙矿冶学院工作。

三女儿, 在康奈尔大学任教,出版过23本书。

四女儿, 物理学硕士,任职于麻省理工学院。

此处,是笔者惊呆的表情~~

幸福的一家人

1946年,是赵杨夫妇的银婚纪念日。

证婚人胡适,因故没能亲临祝贺,专门寄来一首《贺银婚》:

蜜蜜甜甜二十年,人人都说好姻缘。

新娘欠我香香礼,记得还时要利钱。

1971年,又是两人的金婚纪念日。

赵元任夫妇押胡适《贺银婚》原来的韵脚,各写《金婚诗》一首:

吵吵争争五十年,人人反说好姻缘。

元任欠我今生业,颠倒阴阳再团圆。

——杨韵卿

阴阳颠倒又团圆,犹似当年蜜蜜甜。

男女平权新世纪,同偕造福为人间。

——赵元任

世间诸多磨难,都未曾拆散他们。

他们唯一的敌人,只剩下时间。

1981年3月,92岁的杨韵卿病逝。

那天,赵元任哭得像个孩子,他固执地不肯再回自己的住处,且悲伤道:

我再没有“家”可以回了。

于是,第二年,他也随她而去。

乱世之中,能幸福一直到白头的夫妻,怕再也找不出第二对了。

最后,用我最喜欢的一句话,怀念这对可爱的夫妻,同时也送给大家:

愿有岁月可回首,且以深情共白头。

愿无岁月可回头,且以深情共余生。

夫妻俩银婚纪念日全家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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