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嗣泽: 寒食节的真相
前情
寒食节的真相
李嗣泽
《新寒食节:绵山逐鹿》的作者,用独特的视角,围绕寒食节这个家喻户晓的历史典故,把史学嫁接在文学上,展开了丰富联想,为我们描绘出一幅崭新的历史画面。历史和文学,都有共同的根系,应该归于人学。我们无法考证历史的本来面目,也无法还原曾经的发生。作者将新的思考、善恶观,潜移默化地通过文字吐露出来,关照当下,以戏说的方式,治陋树新,呼吁正能量,令人耳目一新,同时也发人深省。
在晋文公眼里,马缰绳质量太差。难道他真的分辨不出缰绳和马鬃吗?其实,作者虚构了这一细节,并非纯属为了恶搞逗乐,而是别有深意:晋文公不是瞎子,他其实是在混淆概念,暗骂自己有眼无珠,竟然错过了介子推这样的贤臣。晋文公是高度近视吗?肯定不是。但他需要一副质量好的眼镜,使他能够明辨是非、明察秋毫,成为识人善用的一代明君。他一定认为,那个曾经割股啖君的介子推就是这副眼镜,因此必须找到他!他以逐鹿的名义,在绵山展开了一场“大搜捕”。
那只鹿没能把晋文公引向介子推,却引来了一位采药老汉,他们之间展开了精彩的对话,不但趣味十足还富有哲理。有意思的看点是老汉把马当作驴。其实,拔了毛的马怎么也和驴挨不上边,老汉既不是书呆子,也不是五谷不分的公子哥,这种具有讽刺性的描写,昭示出得势与失势之说。那是老汉对晋文公的一种告诫:功成名就则被众星捧月,相反,则被鄙夷不屑。老汉对晋文公的一番话,警示做人万不可忘本,离开了根本,无论前程或事业都是短命的。用物理学中的力学来讲,力的作用是相互的,你对别人付出爱,别人回报你的也是爱。你给别人的是恨,得到的回报必是恨。
晋文公寻找介子堆的本意是美好的,其造成的后果是出乎意料的。一个人能认识到自己的过错并加以改之,便已十分了不起,更何况是君主呢。只能说,晋文公被赎罪的愿望和对人才的渴求弄昏了头脑,以及他对介子推那种执拗的性格实在了解不够,从而采用了错误的方式,导致了悲剧的结果。
这让我们想起庄子在《应帝王》中写过的一个冤死的混沌的故事:中央之帝混沌是宇宙最初的状态,南海之帝倏和北海之帝忽觉得混沌经常帮助他们,于是商量要找机会报答混沌。他们发现人有七窍——两眼看物,双耳听声,一口饮食,两个鼻孔呼吸,唯独这位老兄可怜,一窍不通。应该帮助他呀!于是他们为了感谢混沌,为其辛苦打造七窍,竟然把混沌一下给凿死了。故事情节与晋文公烧死介子推如出一辙——好心办坏事。
让晋文公为一个“意外”而背负千古骂名,实在不公。介子推的死,固然令人同情和惋惜,而由此将其推向道德至高点,也并非十分客观。
笔者以为,介子堆宁可和母亲一起被火烧死,也不愿出山相佐,并非明智人的选择。剖析此人,并没有宽广的胸襟,更无大爱。又或者是那句老话:只能共患难,不能同富贵。逃亡途中的不离不弃、割股啖君是值得称道的,可介子堆后来的举动就未免太意气用事。他因为晋文公没能重用自己,便赌气出走,当晋文公意识到过错想要弥补,他明明可以就坡下驴,再度出山,成为国君的左臂右膀,为天下黎明百姓做事,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而他宁死也不出山,从表面看是淡泊名利、有骨气,其实不然。退一万步说,你要是真的只想过闲云野鹤的日子,当面跟晋文公说清楚就是,何必造成不必要的牺牲,让母亲跟着去陪葬,还给一心赏识自己的晋文公留下终生的遗憾和痛悔。他的选择既对不起自己,也愧对老母,愧对国君。
当然,也有另一种可能:介子推原本想带着老母逃生,无奈晋文公的火烧得太大,他无处可逃,最后只得悲催地抱着老母葬身火海。如果真相果真如此,那晋文公因愚蠢被后世唾骂,介子推因无辜受难而被永久怀念,倒是实至名归的了。
文章结尾,死鹿的眼睛里出现介子堆的影子,给人以无限遐想。介子堆的形象究竟是可怜还是可悲,或是其它什么,留给持有不同观点的读者去思考。
作者的深度好文,带着我们走进历史,走近这些鲜活的人物。让我们擦亮双眼吧,用理智的头脑,在千百年传统观念搭建的道德法庭,对这些人物进行公正的审判。
刊发于2021.4.8《劳动时报》三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