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裔射日”的原型是3900年前发生在中原的一场大战?

“后羿射日”的传说,最早见于《楚辞》。但屈原只是表达自己对“羿焉彃日?乌焉解羽?”的疑问。直至汉代成书的《淮南子·本经训》篇中,我们才第一次了解到并未被屈原讲述的整个故事全貌:“逮至尧之时,十日并出,焦禾稼,杀草木,而民无所食。猰貐、凿齿、九婴、大风、封豨、修蛇皆为民害。尧乃使羿诛凿齿于畴华之野,杀九婴于凶水之上,缴大风于青邱之泽,上射十日,而下杀猰貐,断修蛇于洞庭,擒封豨于桑林。”

值得一提的是,《淮南子》的作者刘安,本是大汉宗室,其纠集号称“八公”的一干幕僚编撰此书的目的,便是试图通过收集整理先秦楚地的神话传说,糅杂道家思想,以博取深谙黄老之术的窦太后好感,以谋取自身的政治利益。

具体到《本经训》一文,其本意也是吹嘘道家思想中的“道法自然”和“无为而治”。是以开篇便宣称“天覆以德,地载以乐;四时不失其叙,风雨不降其虐;日月淑清而扬光,五星循轨而不失其行”“洞然无为而天下自和,憺然无欲而民自朴”。

而之所以提及“后羿射日”的传说,更是以上古尧帝时代的各种天灾猛兽,比拟汉武帝刘彻执政初期因货币改革而导致的社会动荡。而后文之中“帝有桀、纣,为琁室、瑶台、象廊、玉床,纣为肉圃、酒池,燎焚天下之财,罢苦万民之力,刳谏者,剔孕妇,攘天下,虐百姓”更有影射刘彻圈占民田、营造上林苑的嫌疑。

不过,虽然《淮南子·本经训》篇中有太多加入的“私货”,但仍成了后世“后羿射日”传说中的主要模板。好事者更依照《山海经》中“羲和沐日”“帝俊赐羿彤弓素缯”等片段,拼凑出了一个帝俊与羲和生下10个太阳后,一度安排它们轮流值班,不料此后诸日争出,以至于10个太阳同时凌空引发空前的干旱。帝俊只能赠予羿神弓,射杀了自己9个儿子的神话故事。

这个版本的“后羿射日”显然更符合国人对于权贵后裔仗势欺人的痛恨,以及对执法者大义灭亲的期许,是以流传最广。但史学家却给出了不同的解释,他们认为“后裔射日”的传说,其原型是3900年前发生在中原大地的一场战争。

当时东夷有穷氏部族首领后羿,利用夏朝第二代统治者太康外出田猎之际,奇袭了夏国都城斟浔,是为“太康失国”。为了更好地统治夏国的领地,后羿先后立太康的弟弟仲康为王。但仲康死后,其子相却不甘成为后羿的傀儡,最终惨遭射杀。直至其遗腹子少康长大成人,才依托其母族有仍氏的力量夺回了夏国的统治权,是为“少康中兴”。

部分史学家认为,“后羿射十日”,视为后羿射“相”,盖因古书传抄时,将“相”字误写成了“十日”,才出现了这样的传说。也有根据夏朝末代君主夏桀曾自比太阳,引得民众纷纷表示“时日曷丧,予及如偕亡!”(若太阳什么时候灭亡,我愿意跟他同归于尽)的记载,认为夏王朝的统治者曾长期以太阳自诩,而“后羿射日”正是有穷氏与夏国常年征战的象征。

无论如何,“后羿射日”和“时日曷丧”的典故,都标志着太阳自夏、商时代开始的便已然不再是那么的神圣不可侵犯了。毕竟随着生产力的发展,上古先民逐渐意识到太阳作为一个天体,有着稳定的运行规律。只要制定出准确的历法,便能在春耕夏种、秋收冬藏中岁月静好。也正因如此,周代之后,中华文明虽然依旧保留对太阳的祭祀活动,但更多时候只是将其作为春分时节的开耕仪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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