惶恐滩头说惶恐,惶恐滩是因苏东坡改名吗?其实另有其人

前言

南宋民族英雄文天祥,曾经有诗《过零丁洋》:

辛苦遭逢起一经,干戈寥落四周星。

山河破碎风飘絮,身世浮沉雨打萍。

惶恐滩头说惶恐,零丁洋里叹零丁。

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文天祥在广东海丰北五坡岭兵败被俘,押到船上,次年过零丁洋时作此诗。零丁洋,即伶仃洋,在广东省珠江口,今天的港珠澳大桥就建在伶仃洋里。

但是惶恐滩却远在江西,文天祥为什么要提到皇恐滩呢?另外这个皇恐滩其实原先叫做黄公滩,据说是苏轼为之改名,但是还有一位诗人,比苏轼早三十年提到过惶恐滩。

一、惶恐滩原名黄公滩

惶恐滩在流经江西万安的赣江中。赣江由南向北,纵贯江西,是古代的南北交通要道。

在铁路建成之前,北方人到岭南,需要乘舟从大运河南下到长江,长江由东向西到九江鄱阳湖一带。然后沿赣江水路向南,一路经过南昌(滕王阁就在赣江边),过吉安(白鹭洲书院、快阁、惶恐滩),到赣州(郁孤台、八镜台),然后陆路过大庾岭(梅关)到岭南。

《陈书髙祖纪》记载:帝发南康,灨石旧有二十四滩,滩多巨石,行旅以为难。

又有一说,赣州至吉安市万安县约120公里内,有十八滩:

桃园滩、白涧滩、鳖滩、横弦滩、天柱滩,南风滩、狗脚滩、大湖滩、金沙滩、良口滩、昆仑滩、武索滩、小蓼滩、大蓼滩、棉津滩、漂神滩、茶壶滩、黄公滩。

其中,据说最为凶险的就是赣江十八滩的最后一个 :黄公滩。这个黄公滩就是文天祥所说的惶恐滩。

今天,这里已经建成了万安水库,成为江西最大的水力发电厂站。如今,管你二十四滩还是一十八滩统统沉入江底,“滩多巨石”自然也看不到了。至于当年是谁为黄公滩改名为惶恐滩,现在很难说清楚。

二、 惶恐滩是因苏东坡改名吗?其实另有其人

南宋人王阮有诗《黄公滩》:

水溯安流舟不难,人心自畏石头顽。黄公误听作惶恐,玉局先生盖谓滩。

苏轼曾任玉局观提举,这里的玉局先生指苏轼 。王阮说苏轼误把黄公听为了惶恐,因为他的名声大,所以后人多把此处称为惶恐滩了。

苏轼当年被章惇等人排挤陷害,一路贬谪到岭南蛮荒之地。他乘舟经长江转赣江,经过万安时,作诗《八月七日,初入赣,过惶恐滩》:

七千里外二毛人,十八滩头一叶身。

山忆喜欢劳远梦,地名惶恐泣孤臣。

长风送客添帆腹,积雨浮舟减石鳞。

便合与官充水手,此生何止略知津。

山忆喜欢劳远梦,地名惶恐泣孤臣。颔联,以喜欢对仗惶恐,当然是有意而为。

59岁的苏轼路过惶恐滩,是在1094年8月份。但是在这之前,其实已经有人提到惶恐滩这个名字了。

早在1061年,54岁的赵抃(1008-1084年)去赣州赴任途中,经过这里,作诗《入赣闻晓角有作》:

江南历尽佳山水,独赣潺潺三百里。

移舟夜泊惶恐滩,画角乌乌晓风起。

栖鸥宿鹭四散飞,梦魂惊入渔樵耳。

三通迤逦东方明,又是篙工造行矣。

横波利石千万层,板绳缚累如山登。

夷途终致险且升,自顾忠信平生凭。

移舟夜泊惶恐滩, 赵抃早在33年前,就称这里是惶恐滩了。赵抃称惶恐滩并非偶然,他到了赣州后,作诗《虔州即事》,依旧称之为惶恐滩:

君恩山重若为酬,补郡都忘乐与忧。

惶恐滩长从险绝,郁孤台迥足观游。

赣川在昔名难治,铃閤于今幸少休。

人谓阔疏予自喜,远民安堵更何求。

三、文天祥与惶恐滩

文天祥就是江西吉安(古称吉州)人,他当年读书的白鹭洲书院,就在吉安市区赣江江心处。

万安县今天属于吉安市,惶恐滩属于吉安市区域,但是离赣州其实很近。文天祥作过赣州的知州,抗元时期北上勤王,后来转战南北,应该多次经过惶恐滩。

赣州在北宋时叫做虔州,所以赵抃作诗为《虔州即事》而不是《赣州即事》。

赵抃诗中说“赣川在昔名难治”,这里从古代到建国时都不好管理。早些年有个《江西剿匪记》的电视剧,上点年纪的人应该还有印象吧。明朝的王阳明,也在赣州任职并剿过匪。

到了南宋绍兴二十三年(1153),有人上书“虔”字为虎头,含杀意,因此申请改名,奏准取章贡二水合流意改称赣州。

咸淳九年(1273年)元兵大破襄阳,南宋门户大开。德佑元年(1275年),宋廷诏令天下兵马勤王。当时的文天祥任江西安抚使兼知赣州,于是聚集赣州吉州等江西兵众沿赣江北上抗元。

临安陷落前,文天祥去元军谈判被俘,后来脱身后继续在江西广东领兵抗元。祥兴元年(1278年)冬,文天祥再次兵败被俘。过零丁洋时文天祥作了《过零丁洋》:

辛苦遭逢起一经,干戈寥落四周星。

山河破碎风飘絮,身世浮沉雨打萍。

惶恐滩头说惶恐,零丁洋里叹零丁。

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元兵统帅张弘范逼迫他招降固守崖山的张世杰、陆秀夫等人,文天祥出示此诗以明志。

1279年3月,崖山海战中,文天祥在元兵战舰上目睹了十万南宋军民蹈海而死。年5月,文天祥被押往元大都,北上经行赣州、吉州途中,作《万安县》一诗,再次提到了惶恐滩:

青山曲折水天平,不是南征是北征。

举世更无巡远死,当年谁道甫申生。

遥知岭外相思处,不见滩头皇恐声。

传语故园猿鹤好,梦回江路月风清。

结束语

赣江流经的吉安和赣州,是文天祥出生、成长、学习、生活、工作和战斗的地方。而惶恐滩这是往返吉安和赣州必经之地,也是南北水路交通的必经之地。

惶恐滩原名黄公滩,很多人认为是苏轼为之改名,但是早于苏轼30年,赵抃就已经称之为惶恐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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