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小
春老了,夏还胎衣未脱。
若是肯把三月当做一个开始,便总有些花枝乱颤的喜悦。三月南风大麦黄,枣花未落桐叶长。熬过了冬残,日子已经有些迫不急待的成熟味道了。花红红,叶细细,落在眼里的一切生命都放开了身段疯长着,放肆着喜悦和鲜活。
街边的苦楝树一排排俊拔地向上挺着,披针的叶片绿得夸张,浓妆淡抹的紫或是与世无争的白,轻巧缤纷锦簇可人。最细的枝尖上,一些斑斓的鸟正在结巢。那些树表情淡定,不招摇,不喧闹,望着荒陌的路也望着路上归人,把这个暖春在一个纤细的枝头尽兴地展现了,妩媚得一点也不含糊。
如此才知晓,原来即便是一棵树,也是性情中人。
三月,不仅眼睛需要,心也需要了,那简直是美学的范畴才可以品味的清新。
于是,三月,丰满得让人好生不舍。
“春去春会来,花谢花会再开”,张学友的嗓子很粗糙,却偏生把一个疏影横斜的春,直勾勾唱到心底里去。原来,一张嘴就可以吞吐整个春天,再宽广的音域也比不上暮春的颤抖。
三月,交替着一个往复循环的季节,绿去红来,枯荣自知,日子已掘好了清凉的井,那清冽甘美谁舍得浪费啊。兜兜转转地途经了冬雪春融,终于落脚一处花草争艳的绝美小景,尊贵与卑微、快乐与悲哀、疲惫与欢欣便都可以暂且放下了,都可以在一路探寻的风景里把一首思乡曲,固执地一再叠唱。
探出手就与清风对舞,抬眼就望得见浮云,坐可以听流水,行可以御轻尘。三月,总有新犁的田垅把一粒粒种子掩埋,饱满的期待该种下了,也许寻常,却让你爱不释手。没有一颗宁静的心,是无法与这段日子深入交谈的,文字不断打造梦里乡土勾引行者的魂灵,而鞋里的砂又不断用风声雨声拉扯着眼睛,连世俗的柴米油盐也来添添乱,煞煞风景。
可是,三月,足可以让你忘了疲惫,因为它可以教会你平静,不是刻意避开如流的尘嚣,而是在心中修篱种菊。那是些舒放的自由,让一颗颗心安抚着,由浮躁转为淡定,便如从闹市深巷里一步踏入古刹禅宗,耳根清净,梵声依旧。
红英落尽青梅小。三月的锣鼓家伙一响,举手投足唱念坐打,帷幕随即拉开,接下来,该是怎样的一出生动的好戏?
扫描关注本公众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