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颜读庄子：《逍遥游》之九

正文+直译+注释+发散

連叔曰：「然。瞽者無以與乎文章之觀，聾者無以與乎鐘鼓之聲。豈唯形骸有聾盲哉？夫知亦有之。是其言也，猶時女也。

直译：连叔说：是的。有眼无珠的人没有凭借参与于文采图纹的观看，有耳不听的人没有凭借参与于钟声鼓声的听声。难道只有形体骨骸拥有聋盲吗？智知也有聋盲。这些话啊，犹如时下的你啊。

瞽、聋：有眼无珠，有耳不听

以：凭借

文、章：文：本义“纹身”—花纹。章：本义“图纹”。

女：女与汝，古今字。

松颜客曰：读庄须谨记“非帝王派”、“国人之药店”。由此，方不误读“鹏雀”，方不误读“瞽、聋”。倘释“瞽”为“瞎子”，释“聋”为“聋子”，置庄子于无道也，置庄周于不庄不周也。庄周笔下所谓残疾人士，皆为有道之人，诸如“兀者王骀，申徒嘉，叔山无趾，哀骀它......”，故，“瞽者”，有眼无珠者，“聋者”，有耳不听者，非残疾之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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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人也，之德也，將旁礴萬物以為一，世蘄乎亂，孰弊弊焉以天下為事！之人也，物莫之傷，大浸稽天而不溺，大旱金石流土山焦而不熱。是其塵垢秕糠，將猶陶鑄堯舜者也。孰肯（纷纷然）以物為事！

直译：这种人啊，这种德行啊，将要连接无边的各种事物来成为一体，世界像杂草一样杂乱，谁会很疲敝地来把天下作为事务！这种人啊，事物不能伤害他，大水及天然而不会被沉溺，大旱金属石头流淌、泥土山丘燋烂然而不会被烤熟。这样他的灰尘、污垢、瘪谷、米糠一样无用之物，将会犹如陶工铸就尧舜一样啊。谁肯纷乱地把事物作为事务！

之人（之德）：这种人，详见前注“之二虫”。

旁礴：旁：连接，譬如“旁及”。礴：盛大无边，此义常“旁礴”连用。

蘄qí ：草也。名作状，表比况，“像蘄草一样”。历代常通假“蘄”为“祈”而后反训“乱”为“治”，何其辗转奇诡，非训释之道也。

物莫之傷：物莫傷之。

塵垢秕糠：名作状，表比况，“像塵垢秕糠一样无用之物”

松颜客曰：或云“纷纷然”有之，或云无之。以互文现义观之，当有之。

松颜客曰：连叔之语，五“以”为一大关节（瞽者無以與乎文章......聾者無以與乎钟鼓......旁礴萬物以為一......弊弊焉以天下为事......纷纷然以物為事），以者，倚也。倚何为何，如应斯响：倚有眼无珠，为无文无章无观；倚有耳不听，为无钟无鼓无声；倚天下为事，为弊弊焉；倚物为事，为纷纷然；倚磅礴万物，为一。照应上文，“摶扶搖而上者九萬里，去以六月息”；“御六氣之辯以游無窮者”......所谓“登山则情满于山，观海则意溢于海”;所谓“仁者乐山，智者乐水”;所谓“仁者寿，智者乐”，倚何为何，如应斯响，汝欲为何？当倚为何？人生必当深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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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人資章甫而適諸越，越人斷髪文身，無所用之。堯治天下之民，平海內之政，往見四子藐姑射之山，汾水之陽，窅（yǎo）然喪其天下焉。

直译：宋国人买殷冠从而前往到越地，越人截断头发图纹身体，没有使用殷冠的地方。尧治理天下的人民，平定中国的政务，前往拜见四位“子”在藐姑射之山，汾水的北面，眼睛空洞地丧失他的天下了。

章甫：依前人说，“殷冠”，殷商之冠。

诸：于。

藐姑射之山：详见前注。

阳：水北山南。

窅：会意字，目如空穴，眼睛空洞状。

松颜客曰：有以（倚）有所用，无以（倚）无所用。殷商之冠，已非周时之用，况于断发纹身之越乎？断发且纹身，无以（倚）于冠者；藐姑射之山者，无以（倚）于天下者。以（倚）天下者，弊弊焉，非神人也，尧以（倚）天下往见神人，失其以（倚）者。

松颜客曰：此段开启“有用”与“无用”。何为“有用”，何为“无用”，且待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