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 赏花时节
赏花时节
自古看花不仅是一种应时节而行的习俗,更是诗人们由花而见人生、万物、天地的机缘。诗人们见花而有感,有感而发思,发思而登高。由此,登高远望之中,自己在世的此生前前后后所遭所遇也罢,所感之悲喜也罢,亦或古往今来盛衰之事也罢,一并在此时此地,聚于思,成于诗。诗中繁花绽放、凋敝或隐微,都不只是“花事”这样一简单词语可以了断定论的。
单就是唐诗,花以及由花而发的感思,也已经是超出了“花事”,而论及天地百态和不息流逝的时间。如若此言是虚,杜甫那一句“感时花溅泪”难道也只是“花事”?刘希夷那一句“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不已是关于万物生生灭灭,人事变更流逝?那首被闻一多先生称之为“诗中诗”的《春江花月夜》虽然写了花月之事,但是如果只是花月之事,而不是普天之下、古往今来的人所共者、但断乎并非泛泛之情与思,又怎么可能是“诗中诗”呢?如此比比皆是,举之不尽。
这关于花与诗的事情,也在古代日本就是“盛事”。《源氏物语》中以花命名的女子数多,这以花命名也不只是名字,而是人与花相互关联,共具着这样或那样的品性性情、身份处境。
《古今和歌集》四季的歌中,也是在特别突出了每个季节开什么花,应着这花来抒情发思。
《伊势物语》把花做了恋人之间情感的标志和象征,《徒然草》、《枕草子》中更是大有把花作为“有趣”、“有意思”的美之标志来说。更不必说《万叶集》了。
《花间集》自不用说,也是极尽去写花与情之纷繁盛事,其格调高,品质纯粹,早就被称之为花之诗中的美中之美。当然,写花也不尽都是美好的意味,从象征的角度,波德莱尔那《恶之花》已经在说一种漆黑而耀眼的生命之花。
由此关于花想说的太多,而说了似乎又觉得丧失了原先的领会出的意味。大概是诗是写花说花更适合的方式,诗可以“言有尽而意无穷”,诗是人超越凡俗,从有限通往无限切近的道路。
海德格尔在《物》一文中说物作为物本身,是天、地、神、人四方汇聚之处,这四方联合一体的东西即“世界”,这一说法定然不是在说某种单纯的物,也不是某种科学的对象。或许海德格尔说的正是诗中的物,诗中的物作为物不只是某个物,而是一个可以是“一花一世界”的物,这物在诗中时常就是花。
如此寻着海氏所说来,诗中的花,或许正是那个不只是“花”,而是作为各个浩大的东西涌现出来的纽带,而人正是在花之诗中体验这种涌现出来的整个世界。
当然,因此不只是闷头读诗就可以通达那个“一花一世界”,应时季而读诗,去到花丛中,去到花园,去到自然中读花的诗,去在无论哪个季节,到自然之中,读这样、那样的花之诗,这天地神人四方才一并相互面对面地交谈、倾听和拥抱了。于是,不是哪个季节是赏花的季节,而是哪个季节不能是赏花的时节呢?由花及诗,在诗看花,花与诗中人登高而望,以有限的人,上仰天地诸神,下俯河川苍生,或也正是海德格尔所说的:人是一种遥远的生物、人诗意地栖居。
作者介绍:
笔名:南楼玩月人,本科毕业,现自由职业者。是只大书虫,好诗与思,以哲学和文学为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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粗缯大布裹生涯
腹有诗书气自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