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说 | 那些年，青春不停歇

那些年，青春不停歇

回忆我的高中，全家觉得最开心的是，我意外考进重点中学。而我自己，觉得在重点中学认识潜声和萧艾，我最开心。

我和潜声，进高一就是同桌同寝室，我们一起坐同桌经常在下课时候，在教学楼楼的三楼走廊看那个，走去实验楼的美女学姐。当然我们也一起翘自修课，在学校闲逛；考试的时候互相照顾，他给我抄数学，我给他看语文；或者晚上溜出学校围墙，去网吧通宵打游戏。

高一结束的时候，阿潜光着膀子，跟我坐在学校操场看台上，他刚踢完足球大汗淋漓。我问他，高二有什么打算，“我要找个女朋友！”，他突然眼神坚定的看着我说。

萧艾就是高一的学妹，阿潜兴奋的飞奔来告诉我，刚在学校南大门看到一个美女新生跟着父母进来，他偷偷去接待的导生那里打听了她的名字和班级。

那几天天气热的不行，但是阿潜一直忙进忙出。语文课的时候，他拿出一张纸，上面写着一组数字。他神秘兮兮的说，这是他未来女朋友的QQ号。

“我很喜欢她身上那种文静的气质，而且她很会写作文，已经进学校文学社了！”阿潜压低声音，面带喜悦。

然后我告诉他，我要做作家，他噗嗤的突然捂嘴笑出来，差点被语文老师发现。

下课后，他说，“你神经病吧！作家？！”

“不然呢，考一本我们有希望吗？”我说，“我准备参加作文大赛，如果得奖就可以出书，如果是畅销书就出名了。”阿潜似乎不感兴趣的没有回答。

我开始在某网站刚开辟的文学版块写署名小卡的小说，并且顺便发E-mail投稿给作文大赛。在我每周末回家都在电脑上码字的时候，阿潜似乎跟萧艾进行的不算特别顺利。

“都不怎么搭理我，高傲的厉害，”阿潜转着手指上的笔，对我埋怨道。我也只能随便安慰他一下。

一个月后，阿潜曾一度痴迷的温存依附的文静女孩萧艾，最终让他放弃了。

“没有共同语言啦！”阿潜站在球场旁，光着上身刚打完一场比赛，喝着我递给他的矿泉水，告诉我他那没有开始的恋爱他已经自行放弃。

“她老是说喜欢看什么作家的书，里面的句子，什么爱情故事，我头都听的两个大”。我盯着阿潜抖动的喉结，他说话的时候，我微微恍惚。

其实大约三周前，因为我在网站上的文学版块里发表的几篇文章，上面挂的QQ里，我接到了一个陌生人的添加请求，QQ名字叫黄金时代。

黄金时代：小卡，你好。

小卡：你好。

黄金时代：我很喜欢你写的文章，句子都很舒服。

小卡：过奖。

黄金时代：你的笔名小卡，是因为卡夫卡吗？

小卡：真实的作家卡夫卡，虚拟的村上春树笔下的《海边的卡夫卡》。

黄金时代：嗯。

小卡：那你的网名黄金时代呢？

黄金时代：萧红，曾经对她的挚爱萧军写过这么一句话，“这不正是我的黄金时代吗？”

小卡：你喜欢萧红？

黄金时代：萧红顽强得维护着自己追求爱情的尊严，她在《呼兰河传》写过，“你说我的生命可惜，我自己却不在乎。”

小卡：你觉得自己跟萧红很相像吗？

黄金时代：是的。我经常在夜里想起萧红那些在路途上，跟萧军，跟端木蕻良，甚至汪恩甲的日日夜夜。

我们彻夜讨论着萧红，从萧红颠沛流离的短暂人生，我们一直聊到凌晨才没有告别的结束。

第二天，无意之中打开黄金时代的QQ相册，我才发现原来她是萧艾。

小卡：原来是你。

黄金时代：你认识我？

小卡：是的，你是高一2班的萧艾。

黄金时代：你呢？

小卡：我是潜声的好朋友，经常跟他一起走路的。

黄金时代：我知道了。

然后，在学校晚上夜自修下课，我瞒着阿潜跟萧艾在艺术楼的后面约了见面，然后约好第二天见面的时间，日复一日。

阿潜跟我一如既往的死党，一起上厕所，一起打球，一起做小抄，一起站在教学楼二楼看走去实验楼的美女学姐。但是，夜自修下课，我总是让他一个人先回去寝室，偷偷去见萧艾。

我知道，自己是爱了。这样的情形一直持续。

我跟萧艾，偷偷在图书馆的桌子下拉过手，那时候窗边洋洋洒洒的一方阳光很刺眼，刺得我心跳很快。

夜自修结束，我跟萧艾走过学校操场旁边长长的林荫道，来回行走中，仿佛两个人走了很久，都走进了对方心里。

但是，阿潜发火了。

那是有一天晚上，他偶然撞见我跟萧艾牵手坐在艺术楼的水池旁。

虽然他放弃追求萧艾，但是他还是一副朋友妻不可欺的表情，眼睛里又是诧异又是气愤盯着我。我让萧艾先回寝室，我问阿潜，“这事让你心里不好受？”

阿潜低了下头，不言语。

在知道我跟萧艾的事情后，阿潜还是跟我疏远了起来。座位也莫名其妙的换了，他还开始走读不住校了。

没多久，作文比赛的结果出来，我只有鼓励奖，不可能有出书的机会。很久以后我才知道，我把自己的爱好当成了人生道路的选择，一开始就不该抱有希望。

阿潜也突然慢慢的不怎么出现在教室了。很久以后我才知道，不管怎样结果还是一样。

高二的暑假，炎热异常，我跟阿潜已经没有联络。有时候我跟萧艾坐在快餐店约会的时候，猛的我会想起我高一高二的死党，阿潜。心里一丝友情太薄弱的感叹。然后又进入爱情的甜蜜享受中，握紧萧艾的手。

高三开学后，阿潜退学了。萧艾忍不住问我，为什么，我却哪里知道。打过几次他家电话，也无人接听。

我一直闹不明白，阿潜为什么会退学，不留下只言片语，甚至因为他的消失，让我对他产生一丝愧疚。但是，我想，阿潜至少要给我道个别，也不能说走就走。

收到阿潜在我QQ上的留言，我才知道真相。他家里“倒会”，爸爸先逃跑外省，然后妈妈顶不住债主天天上门的压力，也带着他去了某个沿海城市。他让我不要联系他了，他对家乡充满不好的回忆。

“我喜欢萧艾，第一时间你就知道，可是作为兄弟，我为了面子说放弃，你竟然趁虚而入。我知道，我们永远回不去了。”阿潜QQ留言上写着，我想回复，却顿觉语言的苍白。

高三过得百无聊赖，我停止了在网上写文章，麻木的学习，高三过后，我进了一所跟它校名一样波澜不惊的大学。

我时常有个错觉，我跟阿潜，站在教学楼的天台，吹着暖风，等着美女学姐经过，然后侧头一起看夕阳的画面。最后，阿潜还是离我而去。

高三散伙饭以后的KTV狂欢，在下过一场阵雨的湿润夏夜，我脸上蒙着微微细雨，吻了萧艾，紧紧的拥抱着她，一如拥抱着我的青春。

小卡（茅18）

2014/8/20

思无邪读书 | 茅18

一个美术+语文的普通教师，记录自己的所思所学所想，记录学生的快乐成长和点滴收获。笃信用文字存在永恒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