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土散文:风吹麦浪
“农家无闲日,五月人倍忙”,小满过后,人们既忙着收割小麦油菜,又忙着整田插秧,再加上生产队的集体劳动,小春连着大春,抢收抢种,有时也真顾不得颗粒归仓了。
那时粮食是何等的金贵,何况是已经成熟的麦子,不是说“粒粒皆辛苦”吗?掉落田间的麦子,不拾不是太可惜了吗?我们这些生活在乡镇,家里没有农活的人,可以到麦田里拾些麦穗来交给生产队。收割后的麦田或麦地里,会散落一些麦穗,运气好的话,半天可以拾到好几斤,一斤已记不清可以算几分钱,凑起来去称,给的是现金。得到钱后可以买零食,那种感觉和向大人要钱还是不一样的。
到了六一儿童节前,也就是端午前后,学校还要放一个星期的农忙假。收割麦子的季节虽比较热,但还称不上酷暑,过上一个阳光充足的半休闲时光,是一种说不出的享受。不到学校读书,但在家里,要么参加点劳动,要么到河边钓鱼,白天随意下河洗澡,晚上还约上伙伴到小河沟里下“发竿子”(一种让鱼自动上钩的钓鱼手段)、照黄鳝。
放农忙假前,当然也少不了到离家四五华里(小时候感觉要远一些)的学校农场去收割麦子。那个不太重视知识的年代,对待劳动的态度决定一个人在学校里的地位。从事劳动,尤其是体力劳动的人,是受人尊重的,而那些所谓“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人,才为人不齿。
学校农场是生产队的一片荒山。在学校里,学生付出的劳动与收获多少不是重点,主要是培养学生的劳动意识。那时候,学校每周安排一天的劳动,主要任务就是开荒山,开荒当然会把手打起水泡,更累的活是要从学校向山上运粪,那时还没有多少化肥。我和比我小一岁多的弟弟包括其他年幼的同学,都只有十二、三岁,不少人挑不动一担粪,只挑半桶,更小的就两个人抬,大人请木工为我和弟弟做了一只粪桶,当然不能太小,怕别人瞧不起。尽管劳动很累,老师和家长向我们灌输的是劳动最光荣,那时也不觉得苦。大人常讲的是“没有大粪臭,哪来米饭香”,通过自己的双手得到劳动果实是最幸福的事。
我和弟弟由于身体比较弱,也缺少劳动锻炼,重活自然做不动,又怕别人说“变修”。 如下粪池淘粪,别人不愿的,为争表现,就去做了。虽说浑身弄得臭熏熏的,头发里好多天都还残留着大粪的味道,皮肤还会痒,回家外婆和妈妈将我们洗干净,还没说什么。
我从小学起就开始到学校办的农场劳动,读初中后,我们的劳动能力增强了不少。到了收获的季节,眼见我们付出有了回报——麦子成熟了,心里乐滋滋的,这也许就是成就感吧。读初一时,老师安排或者说我们自己争取的活是割麦子。至于打麦子包括挑运的这些比较重的活安排给了其他体力好的同学,兄弟俩当然高兴。可能是老师照顾,给我和我弟弟安排了一个年纪比我们大而且体力好的同学罗学伦(长得憨厚而且有点胖——大家叫他“胖官”)和我们一起割麦子。
去割麦子的头一天,家长给我们每人准备好一把弯月形状的锯锯镰。我们跟罗学伦商量好,第二天一早就去割麦子,请他来吃早饭后一起去。我们就约好在天亮以前就出发,回家告诉了妈妈。
第二天,天还没亮,不知什么时候,妈妈早就起床为我们准备早餐了。前几天爸爸买了不少鱼回家,吃不完的,没有冰箱保鲜,就放上盐用油炸好后保存,可以吃几天。我和弟弟还没有被叫起床,罗学伦家天还没亮就来我家敲门了。妈妈和外婆热情地接待了他,我们也起了床。
桌上是香喷喷的鱼肉,那时农村的日子都比较苦,生活开得普遍不好,罗学伦母亲又去世了,收麦的季节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吃的东西就可想而知。我们都吃得饱饱的,便高兴地上路了。
我们到了麦地,露水还没散去,蟋蟀在唱歌,天上还挂着星星和月亮。初夏的凉风吹在身上,神清气爽。其他同学还没来,我们便拼命地割起麦子来,随后,大家分工合作,有人割、有人拴。把拴好的麦把子放在地里,等负责搬运的人来搬。割麦子时,闻得到一股只有成熟的麦子才会发出的香味。我们将割下的麦子一把把放在地上,连带的水都没功夫停下来喝。过了很长时间没大家抬起头来,才看得见不远处的山边渐渐亮了起来。
不知老师分配任务没有,反正是其他同学和老师来到时,我们心安理得地去休息,或者去摘麦冬的果实,然后包在口中,用竹筒吹出去做游戏。
如今 ,我们周边大多种植的是果树,早已经不见成片的麦田或者麦地,风吹金色麦浪的场景,只有在电视或者其他地方里才能见到。
“当微风带着收获的味道/吹向我脸庞……随西风飘荡/曾芬芳我梦乡”,入心的歌词,加上大段“嗯”“啦”的哼鸣,自由而随意,平和的节奏,多种风格的乐器伴奏,微带伤感的曲调,在这风吹麦浪的季节里,不时打动着我的心。
审阅:王士朝
简评:遥远的麦收,遥远的生活,作者经历的麦收季节已成了遥远的记忆,用心诉诸笔端,也不失为一种很好的纪念。
终审:严景新
作者:骆志勤,丹棱县教师进修学校教师。中国散文学会会员、眉山市书协会员、丹棱县作协副主席。公开发表各类作品近百万字,出版个人专著六本(一本与人合著)。主要写散文,偶也写点诗歌、小说。
编辑:卜一
声明:本文为中乡美原创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