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海的十四夜:放水灯,载着新年的期盼!
桑洲放水灯 (文正 摄)
你知道水灯吗? 你放过吗?桑洲正月十四放水灯,灯如画,放飞梦想,载着几许新年的期盼,且听西湖雨道起她小时候在老家桑港头彼时放水灯的情景······
我放过水灯,那是在我小的时候。
经过秋天的忙碌抢收,进入初冬,日子也便悠闲起来了。老人们抽抽旱烟,聊聊收成,男人们在桑港头的石板凳上下下棋打打牌,女人们坐在边上带带孩子打打毛衣,小孩子则嬉戏打闹。桑港头是村民们的乐园,亦是我们村的村口,有大大小小的树,要数祠堂边的那一棵樟树王最为古老。像一把巨伞撑在村口,树龄约莫1200年。十几个成年人张开双臂手拉手绕着树干才能抱过来。还有枫树、柳树、松树和一些叫不出名的树,它们错落有致,守护着古老的村庄,也守望着游子归乡的梦。
村里为了庆祝丰收祈愿来年,由几个长辈们挨家挨户地收一些费用用来集体开支。请戏班子唱三天三夜的大戏,然后就是请道士在祠堂里做道场。小时候不知道大人们要做什么,反正这样的日子我们最是快乐的了。戏子在戏台上做戏,我们就在台下舞枪弄棒,累了渴了买点小吃。流动摊贩哪村有唱戏他们就赶到哪村叫卖,自然有卖糖葫芦、卖麦芽糖、卖天萝丝(油条)、卖绞子糖(麻花)的。妈妈们也是心情极好,给我们五毛零花钱想吃了随意买,几分钱一样。对于现在是便宜得很,当时可是极奢侈的事。没有零花钱的去自家地里挖甘蔗吃,洗干净,削好皮,一截一截地断开,藏在袋子里,咬起来“嚓 嚓 嚓”地响。可我是断然不吃甘蔗的,那咬甘蔗嚼甘蔗的样子每每令我牙痒痒,还起了鸡皮疙瘩。他们知道我不爱吃甘蔗就在我面前吃得格外爽快。我也不甘示弱买来绞子糖,也“嚓 嚓 嚓”不停的嚼着,那个酥脆香啊!
(文正 摄)
夜幕降临,繁星点点,重头戏就是放水灯。放水灯就是由村里的长辈用一把稻草打个平安结,点上一支蜡烛,插在结的中间。在一个风清月明的晚上,全村人,来到越溪江边。不管大人小孩把手中的水灯轻轻放在水面上,顺手一推,那灯便顺着江水缓缓流走。大人们带着自家小孩,跟着最年长的长辈。各色人等手里捧着水灯,踏着夜色,行走在越溪江的路上。我也紧紧跟着爸妈,水灯是不能被熄灭的。又要照顾手里的灯,又要看路,一个趔趄,立马起来,从妈妈那续上火继续赶路。一村子的人三三两两,前前后后,像一条火龙在乡间的路上蜿蜒前行,煞是壮观。
(文正 摄)
来到江边,妈妈说你得说一些祝福语,才可把水灯放出去。可我不知道说什么好,抬头看看大人们嘴里念念有词。我也学着他们的样子,自言自语。忘了说些什么了,我想小时候无非就是希望妈妈生个小弟弟,听别人说因为我没有弟弟,所以爷爷总是不喜欢妈妈,后来真的有了小弟弟。还有就是我有吃不完的糖果,最好过年时可以像暑假一样的长,那我就能在外婆家赖上好长一段时间了。
放入水中,轻轻一推,水灯把我的愿望也顺着那越溪江的江水漂出去了。平安结上的光一闪一闪的,天上的星星也一闪一闪的。水灯与碧绿的江水形成一个倒影,晃晃悠悠,顺着江水越漂越远,越漂越远了,直到消失一个点······
而我们站在江边久久不肯离去,不知是陶醉在夜色中,还是憧憬在自己的梦想中。
只可惜在我十一岁那年,村子被百年一遇的一场“730”大洪水肆虐后,桑港头已满目疮痍,村里少了很多的历史痕迹,只有那老樟树王却屹立不倒,在村口坚守着。每次回去远远地看见它庞大的树冠,就觉得到家了。
后来我们家搬离了那里,关于我和老家的记忆也随着那场洪水一并冲走了。那时候,我总是会想大人们为何每隔几年要放一次水灯呢,他们现在还在继续放吗?老家的事像是在梦中一样徐徐展开,今天的我又梦游了一回。如今,真是奇怪,我已到不惑之年,关于桑港头的记忆又如洪水般冲刷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