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8】“我的父亲母亲”全国散文、诗歌有奖征文大赛胡俊东作品
抹不去的记忆
——我的老父亲
胡俊东（河南）
有些事、有些人或许随着岁月的流逝，逐渐淡忘或者变得模糊不清。但总也有一些事或一些人让你刻骨铭心，时时萦绕在你的心头挥之不去，成为你生命中抹不去的记忆……
清明时节，万物生辉，一切是那样的生机盎然！我驱车几十里路，带着精心准备的祭品趟着露水，缓缓来到父亲的坟前。可不知为什么，当这座孤零零的长满荒草的如此凄凉的坟映入我的眼帘时，心中便陡然一阵痛楚，泪水情不自禁地流了出来，逐渐模糊了双眼。我摆好祭品，点燃了纸钱，继而跪在父亲的坟前怔怔发愣，嘴里不停地喃喃自语，心理默默地祈祷，脑海里不断痛苦地想象着——我的老父亲，在天堂那边生活的情景。就这样，我一个人静静地跪在父亲的坟前，任凭泪水洒落。恍惚间父亲的影像逐渐在我眼前清晰起来，微笑着向我走来，还是那身极其朴素的衣着打扮，依然是那样的憔悴和慈祥。当我兴奋地想伸手拥抱时，可无论我怎样努力总是碰不到我的父亲。虽然我清清楚楚地知道这是幻觉，但我还是执着地在脑海里搜索着有关父亲的任何信息。就这样，我一个人一直呆呆地，呆呆地跪立着，在这无限静谧的旷野中回忆着……
时光荏苒、岁月静好。我的思绪又回到了二十多年前。在1999年3月3日的这一年这一月这一日，别人或许都还沉浸在刚过完新年的快乐之中，而对于我来说却是一个黑暗的无以复加的日子。正月十六，开学的第一天，像往常一样，下午放学吃过晚饭，我就去休息了。睡梦中就模模糊糊听到母亲在急切地喊道：“快起来，你爸生病啦。”我一下子被惊醒了，一骨碌爬起来，飞奔到父亲床前。看到此时的父亲痛苦不已，呕吐不止，满头是汗。此时我顾不得多想，又飞奔到医生家里，把医生请来。医生给父亲打了针吃了药，父亲的病情缓和了好多。我就让医生走了，我又陪父亲聊了一会，然后就回屋休息了。然而这一别，却是阴阳两隔，成了我一生的痛。半睡半醒连衣服都没脱的我，再次听到母亲的呼唤：“快起来!你爸不行了!”“什么？我爸不行了？”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母亲的话犹如晴天霹雳，让我惊恐不已!让我手足无措！我鞋也没顾得上穿，奔向父亲的床前。看着眼前的一幕，我整个人就崩溃了!我拼命发了疯似的摇晃着父亲早已冰冷的身体，撕心裂肺地嚎啕大哭。不断地呼喊着：“爸爸，您快醒来！陪儿子说说话呀！刚才还好好的，您怎么说走就走了呢？”我恨我自己，恨自己没有陪父亲说上最后一句话，恨自己在父亲临终前没有陪伴在他身边，更恨自己，由于自己的粗心而没能及时把父亲送到大医院进行救治。看着伤心欲绝的母亲，我悲痛万分。这件事成了我心里永远的痛，我无法原谅自己。就这样我痛哭了几天，食不下咽，寝不安席，真想随父亲于地下。从小到大，我从没有经历过亲人离去这般的痛苦。父亲的离去是我一生中最大的痛苦与悔恨。从此家里失去了顶梁柱，我失去了一位疼我爱我让我引以为豪的慈祥的好父亲。从此我也就成了没有父亲的孤儿，一个缺少父爱的孩子，成了一个灵魂不健全的人。二十年一晃而过，早已是物是人非，可不知道为什么，父亲却频来入梦，我每次都是哭着醒来，在泪光里，总是幻出父亲的面影。数十年如一日。
父亲的一生是那样的曲折坎坷，悲喜交加。往事一桩桩一幕幕又浮现在我的脑海中……1982年的夏天，是父亲最高兴 的时光，因为我的大哥考上了河南师范大学，在那时，一个穷乡僻壤的农村，一个普普通通的家庭，考上了一位大学生，那是天大的新闻。亲戚邻居都前来道贺，父亲高兴地整天合不拢嘴。然而，天有不测风云、月有阴晴圆缺，就在我大哥准备考研，大学即将毕业的最后一年，却患上了严重的抑郁症，被迫休学在家治疗。这一噩耗，让父亲几度崩溃，也让这个家笼罩上了一层阴云。从此，父亲慈祥的脸上再也看不到笑容，一下苍老了许多，整天不停地抽烟，不停地咳嗽，不停地捶着胸口！他想尽一切可以想到的办法，为大哥治病。但大哥的病非但没有好转，反而越来越重，花光了家里所有的积蓄。一向学习很好的二哥，也被迫初中辍学，背起行囊踏上了打工的征途。就这样一个原本温馨幸福美满的家，却变得黯淡无光、不堪重负。后来谁也不知道，父亲为什么把他曾经引以为荣的儿子——我的大哥，遗弃在火车站。至今大哥杳无音信，是生是死永远是个谜。母亲整日以泪洗面，可那时父亲心中的痛又有谁能够理解呢？做出那样狠心的痛苦的抉择，其中的缘由或许只有父亲一个人知道，这也成了父亲一生当中无法弥补、无法自拔、无法原谅自己的永远的痛！就这样我便成了家里唯一的希望，虽然那时我年少轻狂，但我深知肩上的责任与担当。经过不懈的努力，1990年我如愿以偿地考入了汝南师范学校，给父亲那颗受伤的心灵以慰藉，给这个家庭带来了一线生机与希望。看到父亲那久违的笑容，我的眼睛湿润了……后来，在师范毕业的那一年，我又考上了驻马店教育学院。当我拿到通知书兴冲冲地向父亲报告这个喜讯时，父亲的反应是那样的平静，不停地抽着烟，默不作声。那一刻，时间仿佛凝固了，我怀着忐忑不安的心盯着父亲，在等着父亲做出抉择。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我的心，父亲的心在一分一秒地受着煎熬，许久、许久……父亲才抬起头望着我，用枯瘦的手抚摸着我的肩头，低声说：“孩子，这学咱不上了，到学校教书吧。”看着父亲那饱经风霜的脸，无奈的眼神，我又能说什么呢？虽然父亲的决定是我意料之中的事，但是想到我的一切努力都将付之东流，所有的委屈一起涌上心头，我跑到屋里，关上门，用被子捂着头，泪如泉涌。以后的日子里，父亲的眼神总是有意无意地避开我，看到这种情况，我的心隐隐约约犹如针扎一般的痛。我明白父亲内心的痛苦与煎熬，或许他害怕我向大哥一样悲剧重演。就这样，我成了农村的一名小学教师。
现如今家里的生活条件好了，父亲却走了，而且走的是那样匆忙，走得让我猝不及防！父亲您是累了吗？是怨恨儿子对您不理解吗？儿子早已释怀了。儿子还没有来得及尽孝呢？天堂那边的您还好吗？下辈子我们还做父子。父爱如山，您的音容笑貌时时浮现在我脑海里，您的教诲时时铭刻在我心里。一切的一切，任凭时光流逝，斗转星移，所有有关您的回忆，都将挥之不去，成为我心底永恒的记忆！
【作者简介】胡俊东，男，汉族，中学高级教师，现在河南省新蔡县栎城乡桑庄小学任教。喜爱文学，在“仁义之乡、大美新蔡”伟利国际杯征文大赛中荣获诗歌类三等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