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相对论
艺术相对论
从广义上说,在阅读文学艺术作品时,我们只是习惯于用鉴赏者的角度,而不习惯于用创作者的视角。这里的鉴赏者的视角和创作者的视角有着明显的不同,而且两种视角给我们的感觉和收获也很不一样。
当然,这里需要辨明的问题不一而足。起初,我要提出一个命题,即习惯和能够不完全一样。习惯于做某件事情不一定能够真的做好某件事情,能够真的做好某件事情不代表习惯于做好某件事情。然而,习惯与能够的不同会给我们的生活与成长带来巨大的差别。
比如,一个孩子写字,他能够写一手好字,但不代表他习惯于写一手好字。因为写好字需要更大的精力和更多的时间,但在人懒惰心理和省事心理的双重作用下,这个孩子就渐渐的习惯于潦草的字体。因为那样更省事,更快捷。久而久之,他就会因为习惯于潦草的坏字而忘掉曾经的好字。甚至,他会忘掉自己原来是具备写一手好字的能力的。
回到阅读上,道理其实是一样的,我们习惯于从读者鉴赏的角度去阅读文学艺术作品,而不习惯从作者创作的角度来阅读文学艺术作品。但是,不习惯不代表不能够,至少不代表从最初就不能够。或许最初我们是能够从作者创作的角度来处理阅读问题的,但渐渐地我们习惯于、沉溺于从读者鉴赏的角度来阅读呢,就忘记了自己可以从作者创作的角度来处理阅读问题。不过,这也难怪,毕竟这两个角度是不同的。读者的角度是较为轻松的角度,有时甚至是休闲消遣娱乐而已,而作者创作的角度就很正式、很严肃,同时也很费力气,它需要读者不仅要看表面的文字思考文章的含义,同时还要发挥想象力思考作者创作时的初衷以及作品为什么能够表达出它所表达的思想、情感,作品用了哪些手法,等等。
这样,或许,在不知不觉中,我们已经走入了一个阅读的歧途。在这个歧途中,我们一直在用不平等的身份来对待阅读,要么是仰视,这样我们会觉得很累,不如放弃阅读,要么是俯视,这样我们会觉得很烦,瞧不上作品。而我们需要的是用一种平等的身份来走进作品,实现真正的阅读。这种真正的阅读就是既可以从读者鉴赏的角度阅读作品,也可以与作者并肩,从创作的角度阅读作品。
因为这样做的话,我们可以发现的艺术的相对性,即艺术是客观与主观相互作用的果实。之前我们说艺术是个人与世界相互作用的果实,但我觉得这样的说法力度还不够,所以我提出了客观与主观的互动才是艺术的源泉。这是非常有趣的事情。西方近代的哲学家比如尼采、海德格尔将文学艺术提高到了本体的境界,认为他们能够反映出世界的本质镜像。这个观点可能并不符合真理,但在事实的世界中,我们却可以利用这个观点解决一些现实问题,比如我们的文学艺术应该具备哪些功能,她该如何发挥作用,这是很值得研究的问题。
我们习惯于科学技术的研究和应用,认为他们在改变着世界,因为他们要解决的就是现实物质世界的问题。但是,我认为人文领域中的研究和应用,同样也在改变着世界,只是这种改变更为隐性。甚至,人文领域的研究不是在改变着这个世界,还在建立着一个新的世界。一些哲学观念和美学观念渐渐通过艺术的形式深深的植根在我们的头脑中,尤其是孩子们的头脑中。新的哲学、美学、文学思潮可以影响整整一个时代,他们是落在纸面上的文字,同时也是一个个精神世界,深入理解与运用他们可以让我们获得巨大的能量。
而这种认识正是我所说的艺术相对论的基础,我们必须把艺术提高到精神世界的高度,唯有如此,我们才可以理解主观与客观的交流与互动。我们都在试图去认识和解释这个世界,以便我们能够发现新的世界和新的世界解释方法。这的确是非常重要的,尤其是在当下信息异常迅速的时代。我们所要寻找的,我认为最重要的是一个安放心灵的稳定框架,而艺术作品就是这样的一种框架。那么,如何找到这个框架呢,我认为最好的途径就是找到一种更好的解释世界的方式,那就是用主观与客观的互动来解释。但要注意的是,我不是为了寻找而寻找,更不是在做一个文字游戏,而是要创造一种更好的发现艺术的方式。
有一种说法是,诗集印刷一本就可以,因为诗歌写的是一个人的内心,只有自己最懂或者能懂,散文集根据自己的亲人、朋友印刷,每人一本,因为散文写的是自己身边的事情,身边的亲友可以懂,小说可以印上一千本,因为小说写的是社会,每个人都能懂都该懂。我认为这种说法有道理,因为事实上真的是可以如此,但不是一定要如此。这样,我就要说艺术是相对性的艺术,不是绝对的。
最重要的相对性就是作品内容的主观性和客观性,同一部作品,她的内容,可以是主观的,也可以是客观的,在不同的情况下可以转换。比如,我们认为主观性最强的作品是诗歌和散文,我们也经常用真实性来判断一篇作品是散文还是小说,事实上有些作品既可以作为小说也可以作为散文,法国作家让·乔诺的《植树的牧羊人》就是这样的作品,她是作者虚构的故事,但真实性很高,俨然是一篇散文。而也有很多散文其实也可以当做虚构的小说来读,我认为两者在作品成型之后,区别并不是太大,只是我们对他们的态度却很大,一般而言,我们更喜欢小说,不喜欢散文,似乎是因为小说让我们觉得轻松,无论其中的内容怎样,都与我无关,我可以绝对客观的置身事外,而对散文则不然,因为是真实的,所以在阅读他们时,我们或多或少会觉得沉重或者难为情。我认为这种沉重和难为情是不必要的,即使是客观的真实故事,一旦进入到文学作品中,她就已经从作者的生活中独立出来了。而作品中的事情看似不是读者的事情,其实也是读者的事情。
而对于诗歌,有人认为诗歌是作者个人的情感或志向,我认为是正确的,但要是认为诗歌仅仅是作者的个人内心,与社会无关,与读者无关,我觉得就不对了。诗歌是作者情绪、情感、思想、志向、生活、习惯、信仰的外化,但这种主观性很强的存在一旦被外化也就具有了相对的客观性,因为除作者之外的其他人可以理解作品、接受作品,甚至喜欢和深爱作品,这表明作品已经独立于作者的内心而成为了客观的社会情绪和时代精神。
因此,诗歌、散文、小说,它们三者之间有一条划清界限的河流,河流的两岸分别是主观与客观,无论是客观还是主观都是一个独立的世界,既然是世界,那么它就应该是动态的,而不是静止的。这样,我们对诗歌、散文、小说的理解就应该更加灵活,让他们更加灵动,只有这样,他们才可以形成合力为我们提供更为开阔的思考空间。
总之,我认为艺术的发生和鉴赏存在着复杂的主观性和客观性。之所以高度重视这个命题,我认为原因在于这牵涉到我们该用怎样的方式来看待这个世界以及如何表现这个世界在我们头脑中的形象。
江一
戊戌杏月
【作者简介】
江一,青年作家,诗人,中文课程设计师,原名金江昆,号榷山,1988年生,2012年7月毕业于东北师范大学文学院,教育硕士,师从实力派作家、诗人、著名文艺评论家胡业昌先生,著名儿童文学研究专家侯颖教授,现为衡水市作家协会会员、签约作家,河北衡水中学语文教师,衡中诗词协会理事,著有长篇小说《渡缘》《一江琴声》《湖畔弦歌》、诗集《桃花坞雨》《榷山问樵》、美学著作《美的唤醒》、哲学著作《生活世界与艺术境域》、学术著作《情境之门》《一个诸境斋的故事》《洒落的从前》《唐宋诗发展史简话》等,指导中学生创作诗文集《繁荇集》《化境风》等。发表的论文有《叙事类写作限制初探》《传统文化传承问题探究与解决》等。曾独立开发课程《汉字硬笔书法入门与提高》《美的唤醒》《中西思想小史与文学写作》《知“古”与知“己”》,并教授北大先修课《中国古代文化常识》。主持和参与的科研课题《青少年心理问题与对策探究》《传统文化在高中语文教学中的传承》《责任教育》和《大学生的就业问题和青少年职业规划》等。曾长期负责全国创新作文大赛的指导工作,并担任第十二届全国中小学生创新作文大赛河北省决赛评审委员会委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