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元复始(20210101)

二零二一年一月一日,新年第一天,元旦,一元复始。

2020年农历润四月,因此,老母亲的六十一岁生日,顺延到了公历的2020年12月31日。度过这个生日,自新年的第一天起,老母亲迈入六十二岁的年纪了。光阴似箭,日月如梭,逝者如斯夫。

三十余年前,弟弟还是个两岁多一点的幼儿,在老母亲的怀抱里撒娇。一眨眼,三十年过去了,弟弟已经三十二岁。再过两个月,就要满三十三岁了。这三十年的日子,都是怎么过来的呢?

自2010年起,弟弟每年都回湖北,跟我们一起欢度春节。那时候,弟弟还是个二十二岁的毛头小伙子。当然,已经到了结婚的年龄了。奈何经济实力和家庭背景不允许,这婚事令人犯愁。届时,我也没有房子,也刚结婚一年多。

接下来的几年,似乎就断了消息,再没有后续进展。及至2014年,有了令人振奋的消息。然后,在2015年的国庆节,弟弟结婚了。这一年,弟弟二十七岁,比我结婚的年龄晚一年。接着第二年,有了孩子。期间,有些波折,但总体上还算顺利,成家、生子,按照父母的期待,一步步进行着,也没什么不妥。

现在,弟弟的孩子——我这个小侄子,也快要四岁半了,活泼可爱,忙乎起来不停不歇。若是教育得当,必定能成大才。

对于弟弟,我心中是有愧疚的。除了他的婚事,我稍微操了点心,其他基本上没怎么帮忙,都靠他自己去把握。当然,大部分事,都只能靠他自己掌握了。我跟他离得远,一年到头都难得见几次面,没有机会跟他讲点什么。这些年的苦与乐,都他自己扛着。

有时候我想,这难免有些残酷,他不应当过这种无依无靠的生活,全靠自己一个人,迷茫的时候,也没个人给个意见。至于经济上的支持,那就更谈不上了。或许是因为经历了这么多年的波折,弟弟知道只有靠自己努力,并不想假托于他人。但也正因为如此,他的个人发展受限,思路没有打开,陷入茫然中而不自知。

说来惭愧,我自己的路,也一直在摸索中,没有一个准确的方向。这么样一个我,又谈何影响弟弟呢?因此,虽然心中有所愧疚,但终究觉得自己并不能做什么。只希望在同一座城市的这段时间里,能多些时间跟他们相处,随便聊聊,引发他的自我反省和深思。

小侄子仍然很喜欢我。今天跟我自上午十点半,一直相处到晚上七点半,加起来有九个多小时。这就很好了。每个父母,教育自己孩子的方式都不一样。我教育小侄子,用的不是“可以做这个,不可以做那个”,而是放下身段,跟他在同一个层次上对话,陪他玩。虽说是侄子,但跟我自己的儿子,又有什么差别呢?我倒是希望能对他言传身教,给他积极的正面影响。可惜,终究只是侄子,有些事,不便去做,有些话,不便说。

又想起老父亲。若他还在,今年是六十四岁了。想像一个六十四岁的老头,有两个孙子,一个孙女,一个外孙女,一个外孙,这正是他想要的。当年,他生养我们三个孩子,就已经为今天这个繁荣的孙辈场面,奠定了基础。可惜,他没有在三十年后再温习这个场景。

记得应该是2016年1月份回了趟湖南老家,在通往后山的路上,我回想起往事,拟就了一首诗,没有拟诗题:

你若安在人亦老,父子相视闲看少。

锣鼓舞龙当年景,不见那日旌旗摇。

父亲当年是舞龙灯、吹唢呐和笛子的一把好手。父亲个子不高,但孔武有力,人际关系处理得很好。其性格,远胜他的父亲——我爷爷。我无法得知,父亲这种受欢迎的性格,是怎么养成的。但他的意气和冲劲,也一并遗传给了我,让我不时地提醒自己,大丈夫,一定要有所作为,不能浑浑噩噩过一生。父亲留给我的最宝贵的财富,就是如此了,而我也不需要再多。

父亲生逢其时,但他过早退出了激荡三十年这个三千年来之大变局的最好机会。根据我的判断,如果他投身这股潮流,必定已经有了一番作为。

到了现在,我也认为我生逢其时,但我也一再错过了发展的好机会,沉迷于早年里就埋在心底的那几个疑惑中。当然,我的人生之路,已经是另外一番模样。到了我这个年龄,我已渐渐冷却年轻时候的鲁莽冲动,心有所属,不再焦虑不安。这样的良好状态,来之不易,耗费了二十多年的悉心修炼,走了很多的歪路。

今天心情特别好,一来因为天气很好,晒着太阳,觉得精神状态也好多了;二来,陪着小侄子在公园里玩,时不时想起父亲,要是他老人家看着这么个孙子,那该有多高兴啊。

我这样的际遇,让我在人世间历练,彻底摆脱原生家庭的影响(原生家庭也没有给我太多影响),接受了文化的影响——我很愿意承认这一点。相比那些带着家庭烙印的人,我身上的文人气息更浓厚些。在经历了做梦的年龄段后,我执着于学习“经世致用”的知识。在迈过了一个又一个自以为无法跨越的坎后,我忽然发现,一切关乎我们对于生活的觉悟,并不存在跨不过去的什么坎。

弟弟现在住在竹村。这个地方距离他上班的地方大概3公里。在这里逛了一圈后,我认为这是个不错的地方,有超市、有公园,最重要的是,这里有很多孩子。小侄子在这里不会觉得孤单。但他好像不怎么愿意跟其他小朋友玩,或许是因为平常出门较少。下午我带他去公园里,他很快就跟同样是在滑草的一个小朋友,交上了朋友。

竹村竟然有一支本家定居在此,真是意外惊喜。自禹公起,其子孙后代,自河南南阳一路南迁,最远至海南、深圳,然后去了海外。我们那一支,是南迁停留在湖南境内的分支之一。现在,我只身南下,只不过是随着历史的脉络,再次南下迁徙罢了,并无刻意为之的心意。

我对家族渊源的兴趣,始于十六七岁。那时候我就有走出小山村的强烈愿望。如果将这种愿望再往前追溯,恐怕要到我三岁左右的年纪。在那个年龄阶段,我面对着群山,发出了内心的追问:山的那边是什么?还是山么?

及至年龄渐长,我对自己的祖先为什么来了这里产生了好奇。当时信息不发达,无从知道这些知识。2001年走出小山村,毕业后逐步进入信息时代,逐渐了解了家族的发展和迁徙,心中释然。所谓落叶归根,要看具体情况。往南迁徙,是祖辈们在历史上做出的选择,那么,我也不必拘泥于那个小山村,只管四海为家罢。

我内心又难得地平静了一整天。我的头脑中,也不再受相互矛盾、相互为难的想法的糟蹋。我如何做到?

头一天晚上,要尽情地写作、阅读,告诉自己,今天我完成了一项了不起的任务,可以安睡了。第二天早晨起床,坐床上看会儿书,吸取书里的能量,让这股能量支撑我一整天。我发现,这么做,对于愉快地度过每一天,很有益处。

借用曾国藩的话:早起而有恒,不撒谎,人生就能在简单中取得不菲的成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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