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彩礼
云召通(名)在微信里很苦闷地告诉我,“哥,我的婚事又悬了”。我感到有点意外,因为年初的时候她还告诉我,准备年底结婚的,让我准备好红包就行,我爽快地应允了下来,说没问题。
但事事难料,这不情况说来就来了。问题是出在彩礼上,她的父母要求男方出68万彩礼,男方的父母觉得有点多,在这个问题上一直未能达成一致。68万可真不是一个小数目,尤其是在一个经济并不发达的西南地区三四线城市,对一个普通的工薪家庭来说,不吃不喝得多少年才能攒下这么多钱啊。我真有点同情男方了。那个男孩我是见过的,挺老实本分的一个小孩,在县城的移动公司上班,家庭条件确实很一般。他们是通过相亲认识的,也就是说中间有媒人在周旋。
我和云召通进行了一次深入的交流,主要是问她和男孩之间的关系,两个人接触这一年多以来,觉不觉得合得来,能不能一起长久过日子,她都很肯定地认为没有问题,言下之意是她已经充分认可了对方,认为对方是一个可以托付终生的人,这种感觉很重要,在大家都大谈特谈物质的时候,精神上的信赖和认同更显得难来可贵。基于这至关重要的一点,我觉得有必要和她父亲联系一下。
云召通的父亲,也就是我的小学语文老师,我一直都很敬仰的云老先生,十几年过去了,师生间还联系着来往着,我每次回家都会去拜访他。他是一个对传统文化推崇备至的人,有着自己的精神守护之道,在义和利的取舍、情和理的权衡上,应该是不同常人的,因此我相信自己的一些建议可能会起到一定作用的。我拨通了他的电话,简单寒暄几句后,我说明了自己的想法。
我:先生,召通对我说了她的婚事,说现在出现了一点小分歧。
云先生:是的,她都和你说了?
我故作轻松:我不是来当说客的,是和你谈谈自己的看法。
云先生:我正想和你商量呢。
我:哈哈,真金白银的大事,我可不敢瞎掺和。
云先生开始起点很高地和我谈大话题,这是我们的共同兴趣。
云先生:现在社会,婚姻自由的程度貌似越来越高了,但自由的背后,年轻人对婚姻的掌握实际是没有一点底的。
我:主要还是你这个家长不敢放权嘛,你要是彻底放了,不就越自由了,他们不就掌握自己的婚姻了。
云先生:可不是这么简单,虽然不能完全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行事,但还是会有一些显规则和潜规则限制的。
我:是的,是的。
云先生:我儿子,前年结婚娶亲的时候,彩礼给的是66万,那是两年以前,现在轮到嫁女了,是不是应该这个数啊,关键这个数不是我说的,是媒人做的中,现在我们这个地区都这个行情。
我继续听着。
云先生有点激动:你应该知道我的,我也不想用这样一种明码标价的方式把子女的婚姻当成一回买卖,用钱多钱少当成衡量幸福的指数,但我也没有办法啊,大环境就是这样,大家都习惯认为给的彩礼越多,婚事操办得越热闹,就是嫁对人了,这其实是大错特错的!!等你以后子女成家,也会和我一样身不由己。
我只是像个小学生一样默默听着,完全忘记打这个电话的本意了。
云先生最后很客气地说:你的意思我是明白的,我会再和你师母商量商量。
云先生的商量其实就是给的台阶下。在这个问题上,我还是自以为是地想当然,没有找到一点反驳他的论据。他说的没错,现在的婚姻说得好听一点是婚姻经济,一次关于车房等物品的内需拉动,说得难听一点,其实就是在媒人这个掮客促使下的一桩赤裸裸的交易。彩礼方面,什么“万绿丛中一点红”、什么“一动一不动”,不知让多少人砸锅卖铁去填嫁娶挖下的大坑······
看了云先生在彩礼上真的承受着世俗方面不同寻常的压力,我不知该如何告知云召通这次通话结果了。拿起手机,刷了一下朋友圈,发现她刚刚在朋友圈里发了“要么裸婚,要么恐婚”几个字,还附加了一个很伤心的表情。
我没有给她点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