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暜日班记 | 3期

（五）

举牌子，站在楼下人来人往的街道边上，举着牌子一动不动。就是说了，简单也不简单，说难也不难。看云卷云舒，人潮喧闹，舒卷不舒，喧闹也不属。像是青灯古佛，世事浮尘，万般不染。犹石而生，也是泯然于心。少年青壮来往，多望几眼。老年幼儿多行，好奇予来。绰约女子寻路，粉带顺目。车潮涌动，车鸣喧嚣，雁群惊飞，高楼瞰眺。商城攒动，店家热潮。

白日恹恹的城市，夜晚苏醒。高温热烈的季节，更是张扬喧闹。城市的眼睛已经带好了日抛美瞳，路灯霓虹。车辆愈发多了起来，停车的空隙已然没有。人行道上的路人已经看不到工作人员的影子了，更多的是消费姿态的年轻人。天空一片灰暗，星星和月亮的影子一丝也看不着。各店的音乐和广播循环播放，推销的宣传的，发传单的布满大街各处。作为举牌的小暜，只是单单举着牌子，为店家引流。

一整天的举牌难免寂寞，楼上也有监测，不能偷懒玩手机。小暜只能盼望着对面店家和楼上店家的举牌子小姐姐下来一起举牌一同唠个嗑，解解乏。白天酷暑难耐，可不举牌。有时去举牌了，也必定要邀来同举者。白天若是举牌的话，大部分时光都是对面肉蟹煲的小姐姐一同消磨的。晚上的话，就再加上四楼火锅店的两个小姐姐，她们一个举牌，一个发传单。小普的约束更轻一些，只需要站在那里举牌，不玩手机就行，而她们连聊天也不行，而且必须要吆喝。因此当她们的老板下楼监督时，她们便噤声不言了，难熬了好多时辰。

聊天的话题，没有分数没有成绩没有利益，只有哪里有好玩的，哪里有好吃的，等会去哪里玩，下了班去哪里吃，这样的快意话题。也会聊聊店里的八卦，相互分享店里最近的一些事情。也有“窥探机密”的，相互问店昨天店里营业额是多少或者猜测，做个赌约。有时候高歌一曲，跟随着附近服装店流行的音乐哼起来，嗨起来。还会在夜晚多客的时候相抢分流，误引他店目标者。吆喝声谁也不服谁一个比一个声大，一个人要喊起来了，一个人也要喊起来，像小孩子一样攀比声音。也是一个昨日分享会，炫耀昨天去了哪里去了哪里玩，去哪里吃，那里有什么好玩的，感觉都不是来工作的，而是来享乐的。挣多少钱就来花多少钱，一人吃饱全家不愁。

昨天的酒吧好蹦，遇到了几个美女；昨天的餐馆好吃，吃到了几样心仪的菜；昨天的商场好逛，买了几样喜欢的东西。男生去酒吧，女生上商场。他们都是相识了已久，而小暜比较晚起，但也很快融入了他们。也算不上是非常融入吧，最多说多说几句话能解解寂寞，谁又能真正走进谁呢。在往常中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豪爽的过客，增添人生当中的新的一个经历。可能是因为学生时代交往的朋友比较单纯，很多都是可以一起走好些年的真心朋友，也有陪伴半生的朋友，不过更多的是束缚幽闭的交往。

在日复一日的举牌子中，逐渐体会到很多东西。人们来来往往也是日复一日，其中的人员是更换不已。城市是历史的流转和地理的趋优，繁华的街道不是一蹴而就，街上的人员更非一日之寒。相比荒凉偏僻的乡村，这真是人类我们文明的结果，高慧的地方。以前以为城市是早就存在的，就像是自然存在的森林，海洋，湖泊，沙漠一样，算不算上什么文明，只是一个居住的地方而已，现在想来还是有些简单了，不过城市的作用感与存在感比森林海洋更要重要。

自然地用眼睛收录眼前的景象，一天的人流达到自动加速而不缺，很像天网摄像头，也像是正在拍延时摄影的相机。拥有着连天网摄像头都没有的摄像角度，是独一无二的影像和记忆。站着站着就上升到了上帝角度，以一种“全知全貌”的角度看到了街上的众生百态。撒丫疯跑的调皮的小孩又停馋吃，沦落街头的大包小包的汉子垂头慢行，没人陪伴的痴呆的老人迷茫问路。还以为韶华女子会有很多上街，可作为一个群体出现还是少了些嫣红。夜降临之初，年轻人才纷纷接踵，衣着鲜丽，款式潮流。一个时间有一个时间段的人流，一个群体有一个群体的特点。无论是一时间的全空间，还是一空间的全时间，都是一场盛大的舞台，应接不暇也扑朔迷离。

小暜承认了阅历过浅，涉世未深，知识少薄。看不出端倪，也不愿偏颇揣测，只想自己修炼了。举牌子确实是提升了小暜的耐心，像青灯古佛的敲木鱼，坐定静心不乱。半社会化大大加深，对社会畏惧迷茫又初勇更加明确一点。韧性虽然长了些，但是应该还经不住社会的毒打，仍然还是那个温室的花朵。根茎细短仍然经不了风雨，希望以后能够继续冲冲冲。

封面图/有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