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文三 | 巉头老房子的回忆

巉头老房子的回忆

我的老家是东阳画水镇巉头村。

2017年8月30日,我家的老房子在挖掘机的轰隆声中,轰然倒下,它就像一个年迈的巨人,横七竖八地倒在一片废虚之中,一片狼藉。面对这一片废墟,我沉默良久,都说不出话来,心中总像堵了些什么。这是生我养我的地方,我对它太有感情了。在这老房子里的故事也是太多太多了。我对这里的一土一木有着深厚的感情,忍不住写下了怀念的文字。

这次一起被推倒的房子有五间,都是我上辈的本家,家与家之间都是用木板间隔的,平时大声说话,都得听得清清楚楚,虽然分了家,但还是像一家人的感觉。我小时候,楼上是一统平洋的,大家都可以在里面跑来去。

我也不知道这房子是什么时候造的,听我父亲说是他的爷爷造的,如果是这样的话,至少也应该有200年的历史了。我父亲兄弟姐妹五人,我父亲最小,今年95岁了,是本家族中活得最长寿的人了。

房子是土木结构的,四周的墙用土筑成,里面是用木板间隔的,房子真是很陈旧了,屋柱子下还垫着柱石,石础和木柱的交接处已经蚀进去了三分之一。柱子已经被虫蛀食得百疮千孔了,一眼看上去,都黑漆漆。我小时饲牛,牛就吊在这柱子上,我都担心会把屋柱拉倒。

楼房檐口是不封闭的,可以在檐上把如柴草等大件东西从里搬上去。我小时候,就经常把稻草用耕索挂到楼上去,也把从山上砍下来的柴,从这里挂上去。我家上楼是没有楼梯的,只在屋的西南角的楼板开一个小方口,用一条梯子上楼。平时把梯子与墙平放着,要上楼时,才把梯子拉开来斜放着,然后一步步地上楼去。

我家只有一间楼房,再加一间矮屋。楼房下是父母的卧室,放着一张花床,一张长条五个抽屉的桌子,一个柜子,在一张旧春凳上放着一对木箱。床前有一条木踏床,父母的床是我家最奢侈的东西了。上面漆绘着各种花草虫鱼,竹石松鹤,床的四周有床头板护着,床顶用一个木格方框固定着。柜子里常常放着一些衣物,也有些食物。那时我人小,要把柜子盖上去也不容易,我个子只高出柜子多一点,我得用小手把盖子顶起来,把头钻进去,让盖子压在我的头,双手才能拿东西,为了吃还真的蛮拼的。

在床前的五斗桌里,放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常常是日常用品居多,如剪刀、火柴、针线等,母亲娘家也不富有,也没有什么陪嫁的金银细软等好东西,但我却在抽屉中发现过小孩子戴的银手镯,一些小块玉,有圆形的,有小刀形的,还有一些铜钱或铜钿,但这些东西后来都不知不觉就不见了。

母亲陪嫁来的一对木箱也算是个宝贝了,到现在都保存得非常完好。虽然几十年过去了,红油漆还是呈亮,油光可鉴,可见当时的手艺工匠是何等的用心细致。

楼房除了放置这些外,余下的空间就不多了。在农闲时,母亲还要放一架织布机。每年都要织一些土布给我们做新衣裳,我读高中前所有的衣服除了内裤都是用土布做的。母亲织布往往是在冬天或春天,母亲白天织布,夜以继日。那时还没有电灯,她点着一盏煤油灯,常常到深夜。有时我一觉醒来,母亲还在织布。那映在墙上母亲的身影,至今还留在我的脑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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