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清都山水郎
——读《鹧鸪天·西都作》
喜欢古诗词由来已久,李煜、柳永、苏轼、辛弃疾、李清照……耳熟能详不一而足。也曾背诵过几十上百首,却是记得快也忘得快,特别是年龄大了记性更不如前。最近在网上读到朱敦儒的一首词,反复琢磨玩味,自得其乐,独享其妙,即使夜间醒来也要背诵一遍,老伴说我患了强迫症。
我是清都山水郎,
天教分付与疏狂。
曾批给雨支风券,
累上留云借月章。
诗万首,酒千觞,
几曾著眼看侯王。
玉楼金阙慵归去,
且插梅花醉洛阳。
这首词作于西都,即洛阳,很具特色。是北宋末年脍炙人口的一首佳作,曾风行汴洛。词中,作者以“斜插梅花,傲视侯王”的“山水郎”自居,给人留下了深刻印象。朱敦儒早年以清高自许,不愿做官。北宋末年大变乱发生,他经江西逃往两广,在岭南流落了一个时期。朱敦儒一生的七十多年中,做官的时间很短,长期隐居在江湖之中,被称为“天资旷逸,有神仙风致”的词人,他的作品有很大一部分反映闲适的生活。
我也是被一句“我是清都山水郎”所吸引,古代受条件限制,要想走遍名山大川何等不易,而在当下则是说到做到,仁者智者,乐山乐水,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
虽然我们不是徐霞客,也不是探险家,面对好山好水还是难免诗心油然文心萌动。由此想到,在读网友游记时所写的评论。我以为,游记既应“无我”,也应“有我”,一篇好游记便是二者的完美结合。“无我”是用眼去看,风景人文;“有我”是用心去想,所思所念。“无我”是客观的观察,还原场景;“有我”是主观的意识,升华想象。总之,是要借助一处好风景给读者讲述一个好故事。然而,有些游记却通常犯了几个错误,一是平面化,按时间顺序,按流程先后写成流水账。二是卡片式,把一篇游记当成了路线图和景点介绍,文章最大的弊端是读起来索然无味毫无新鲜感。三是照片代替文字,海量的照片堆积,少量的文字说明,不是作者的文字水平欠缺,便是应付了事敷衍搪塞。
【资料】这首词上片,写作者在洛阳时,“行歌不记流年,花间相过酒家眠”(《临江仙》),过着流连风月的疏狂生涯。起句,开门见山:“我是清都山水郎”,直率地说出自己不乐世尘,而留恋于山水自然的生活,心怀坦荡。清都,传说中,天帝的居处。《列子·周穆王》:“王实明为清都紫微,钧天广乐,帝之所居。”山水郎,为天帝管理山水的侍从。“天教分付与疏狂”,是天帝教我这样的。疏狂,不受礼法约束。“曾批给雨支风券,累上留云借月章”,券(劝),天帝给予的凭证;章,写给帝王的奏章。这就是说,自己能支使风云雨露,这是天帝批准的,也是屡次上书帝王才得到的。诙谐风趣,富有鲜明的个性。《宋史·文苑传》说:“敦儒志行高洁,虽为布衣,而有朝野之望。靖康中,召至京师,将处以学官,敦儒辞曰:'麋鹿之性,自乐闲旷,爵禄非所愿也。’固辞还山”。
下片,反映作者“几曾著眼看侯王”,即傲视权贵,不愿在朝为官的思想。这句是这首词的点睛之笔,也是作者内心思想的写照。作者虽不愿在朝作官,但对国家的命运还是关心的。虽身隐居伊嵩,啸傲洛浦,留恋山水清音,而事实上仍“换酒春壶碧,脱帽醉清楼”(《水调歌头》),“射麋上苑,走马长楸”(《雨中花》),仍不能忘情于十丈红尘。黄升在《绝妙词选》中说他:“以词章擅名,天资旷远”,这首词就是一首婉丽流畅的小令。
朱敦儒 (1081-1159),字希真,洛阳人。靖康、建炎间,屡召不起。1133年(绍兴三年)以荐补右迪功郎,1135年(绍兴五年)赐进士出身守秘书省正字(校正文字的官吏)。历兵部郎中、临安府通判、秘书郎、都官员外郎、两浙东路提点刑狱,致仕,居嘉禾。晚落致仕,除鸿胪少卿。有词三卷,名《樵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