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连载)夺印(第十章 2) ||张学武(河北)

夺印

张学武著

落英小桥编辑

第十章 (2)

上午十点多钟,太阳升到差不多当空的时候,从罗家营南边的大道上走过来三路纵队的红卫兵,有男有女,不过如果离得远就分不清男女,因为他们穿着同样的衣服,都是黄色上衣蓝色裤子,不管是男是女都戴着黄色军棉帽,女的脑后都梳着两个小刷子,呈八字形,刚下脖颈,且打扮都一样,右肩上斜挎着一个军用水壶,左肩上斜挎着一个黄色的帆布书包,腰间扎着皮带,一副雄赳赳气昂昂,威风凛凛,不可一世的样子。
卯道沟的王进禄走在最前边,他打着一面红旗,上面写着几个金黄的大字白草公社红卫兵,不过王进禄的黄色衣服是临时借的,上衣有点瘦小,加上腰间扎着皮带,下襟往里缩,腰里肉都露了出来,裤子有点肥大,只好用鞋带把裤脚捆在脚腕上。不过这一切并不影响王进禄的情绪,他昂首挺胸,目不斜视,走得很有精神。
景永恒、姜俊年两人走在队伍最后。景永恒今天的穿戴跟其他的红卫兵一样,只不过脚上穿的是黝黑铮亮的皮鞋,走路也就格外有精神,肩膀上没有挎军用水壶,没有黄色帆布书包,趾高气扬,一副军队首长的样子。
姜俊年跟在景永恒的旁边,一边走一边汇报着卯道沟的情况。他说:“我们卯道沟最大的走资派就是党支部书记黄炳雄,这家伙简直是头上长疮,脚底流脓,坏透了。在村子里欺男霸女,无恶不作。我给你举个例子吧,一九六四年,我爷爷生产队当牛倌,在后沟刨了两块屁股大小的小片地,种了些萝卜和山药,结果被黄炳雄发现后就报告了四清工作队。说什么这是阶级斗争新动向呀,四清工作哪敢怠慢?组织全村社员到后沟我爷爷那两块小片地里开了一个现场会,尽管我爷爷痛哭流涕做了深刻的检讨,黄炳雄还是把我爷爷给批斗了一顿。那时我正在中学念书,等我回来,我爷爷和我奶奶早已经喝了耗子药死了。据乡亲们说,那个黄炳雄非常狠毒,开现场会的时候,竟当着全村男女老少和我父母的面,一顿耳光把我爷爷打得鼻口流血,当时就晕了过去。”
“难道村里人就没有反抗?”
“谁敢呀?黄炳雄在我们村里那就是皇帝,就是黄世仁、南霸天、刘文彩,村里大大小小的媳妇,凡是长得有点姿色的都让黄炳雄睡过,就连他的亲兄弟媳妇也不放过,婚礼的头一夜,也就是入洞房的那一夜,黄炳雄假装喝醉酒,躺在新房的炕上不走,最后竟当着亲兄弟的面把兄弟媳妇给收拾了,你说,世上还有这样的人吗?”
“黄炳雄那个亲兄弟叫什么名字?”
“叫黄炳龙,早不在了。”
“死了?”
“早搬到坝外去了,还有脸在卯道沟住吗?听说去年又搬家了,搬到内蒙太卜寺旗,具体是哪个村谁也不清楚,反正再没有回来过。”
“这些情况你怎么没有跟我反映过?这也太霸道了!这是典型的新生资产阶级分子。”
“其实,黄炳雄并不是最坏的。”
“怎么,还有比黄炳雄更坏的?”
“我们村里有个人叫郑万年,是村里贫协主席,实际上就是卯道沟的太上皇。听我爷爷说,黄炳雄实际上就是郑万年私生子,因此郑万年说什么就是什么,黄炳雄就是郑万年手里的提线木偶,郑万年话他都当做圣旨,郑万年的兄弟郑万寿是二队的保管员,村里唱戏的行头就放在二队的库房内,等王进禄率领着红卫兵去破四旧的时候,那些唱戏的行头却不见了,就剩一些刀枪把杖。蟒了靠的不翼而飞,肯定是被郑万年给藏起来了。对了,差点给忘了,我们村里还有一个年青人,名字叫李青,是大队民兵连长,治保委员,俱乐部主任,年前又成立了一个毛泽东思想战斗队,这个李青任战斗队的司令,其实,他就是黄炳雄手下的一条恶犬,狗腿子,黄炳雄让他咬谁他就咬谁。我们村的会计刘焕章从外地回来以后,就是这个李青率领着一帮地痞闯进王进禄家,生生把刘焕章给抢了回去,还污蔑王进禄殴打了刘焕章。我给你举个例子,你就知道他是个什么人。他们家房前边住着一户人家,主人叫于德海,是个老实巴交的庄户人,老伴外号叫破罗车,他们家实际上是破罗车当家,还有一个闺女,叫于桂花。这李青就整天跟于桂花大铺二盖地在一起。”
“这李青跟于桂花领了结婚证没有?”
“甭说结婚证,连个媒人都没有!典型的非法同居!”
景永恒眯缝这眼睛看了姜俊年一眼,他心里十分清楚,凭他在农村十几年经历,就知道姜俊年这一番话起码有一大半是谎话,但是他景永恒现在需要的就是这些谎话。

 (未完待续)

作家简介:张学武,一九五七生,赤城县一中高级语文教师,现退休。爱好文学创作,曾在报刊杂志上发表过小说、散文、故事、通讯,2009,故事《村长》曾被《读者文摘  ,农村版》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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