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喜欢数学

我不喜欢数学

■吴波

我不喜欢数学。是的，在我做学生的十七年时光里，我最不喜欢学习的，是数学。

我也不是一开始就不喜欢数学。1985年我在外婆家许庄小学上一年级，一整年啥都没学，期末考试，语文很干脆，零分；但咱的数学，100分怎么说也是考了5分的，我的数学比语文好。

第二年进城入附小重新上了一年级后，咱的数学成绩就没有语文好了，我就逐渐开始不喜欢学数学了。究其原因，还是因为“老师”，小学一二年级，数学老师是谁，记不得了，但是记得语文毛老师是个慈眉善目的奶奶，她还是我们的班主任，对我们虽然严厉，但是上课很认真，我语文学得挺好的，数学自然就差了一点。三四年级，班主任换成了乔老师，数学老师，又是男教师，有点“凶”，我是很怕他的，一害怕，那不用说，上课头低得低低的，至于说数学成绩嘛，跟语文比，自然又差了一截。到了五六年级，班主任换成了高海军老师，还是数学老师，也很凶，但是教学水平很高，我的数学成绩虽然差了点，但也还能学，只是自己不喜欢学习，更不喜欢学这头疼的数学，尤其是“奥数”！是的，那时的附小搞数学竞赛，专门油印了一本“苏大”奥数资料，我最最害怕那些数学题，尤其是什么“鸡兔同笼”几个头几条腿、“水池放水又漏水”这边开那边放，真是把我命都磨出来了！我的姐姐比我高两个年级，有一年夏天，在家里“辅导”（压迫）我做奥数，就做这“苏大”题，我做不上来，到了夜里十一二点，又困又热，可是姐姐依然不让我睡觉，到了夜里两三点，我终于崩溃了，一气之下把书彻底撕碎了！我是多么痛恨“奥数”、多么不喜欢学数学！

小学时，我虽不喜欢学数学，但是数学成绩还马马虎虎，还能参加数学竞赛，也得过数学竞赛三等奖。六年级时，学校组织我们参加华罗庚全国数学竞赛，我也参加了。记得竞赛试卷的题目很“简单”：就十二道题，还都是填空题，一题十分。我的妈呀，我哪儿会呀？凭借着咱那点有限的头脑“死算”，我最后得了50分，获评淮阴市三等奖。而咱班上最优秀的耿晓明同学，得了110分，全国一等奖，他的妈妈特高兴，专门买了糖送到学校感谢老师的培养，高老师特开心，咱们这些同学吃到了糖，也很开心。耿晓明同学后来初高中都上的是淮中，大学上的是上海的华东理工大学，毕业后去了北京，2004年我买了淮阴区淮涟路路边盛祥苑一套五楼住房时，他家正好就在我家楼上，我结婚，他来了，还带来小学班主任高海军老师，他结婚，我也去了，高老师自然也在，因为耿晓明可是他的得意弟子。

小学六年，我不喜欢学数学，因而成绩很差。语文成绩好一些，记得也是得过什么江苏省诗歌竞赛优良奖的，学习成绩也只是马马虎虎，班级十来名。小升初是要考试的，我的成绩肯定考不上淮中，但是比清中分数线高了1.5分，不过上不了清中，因为我的户口在乡下，那时户口卡得很严的。最后到初中报名的时候，我才得到高老师传递来的信息，我可以去三中报名上学。历经一些曲折，我最终上了三中，然后，我更加不喜欢学数学了。1992年，我上的三中初一一共五个班，两个快班，我是在初一（3）班，班主任陈马太老师，一位约57岁的老教师，教数学，特别认真、特别严格，他双手背后面，手里一根细棍子是三中所有学生最怕的，陈马太老师在整个学校乃至于周边社区，都赫赫有名。

我是个调皮学生，被陈马太老师打，那是常事。我学习也不够认真，但是成绩马马虎虎，初一时考过年级十六名，初二上学期期中考试直接考了个年级总分第一名。大家看了我这个“成绩”千万别以为我是个爱学习的主儿，我可不是，我写过一篇“逃学逃课记”，说的就是我不喜欢学习。我只是在当时的三中学校还算是“聪明”孩子而已。可是，也就是在初二，我不但不爱学习，而且更加不爱学习数学了，尤其是代数。那时，我们到初二时，数学增加一部分学习内容，名为“几何”，代数、几何书是分开来的，甚至可以算是两门课，而我们班恰好也是两位老师分开来上的：陈马太老师依然教代数，据说他不大会教几何，陈老师曾经是清拖厂工人，因为有初中学历，所以得以进入清拖子弟学校做老师的，后来学校并入了三中，他就成了三中老师。几何是史茂娥老师教的，她也是一位接近退休的老教师，我算是成绩好的学生，所以我做了数学课代表，确切说是几何课代表。我数学学得如何呢？就那次考年级第一的期中考试，一张数学试卷，有一面全是代数大题，一面全是几何大题，我考下来，代数那一面，全部不会；几何那一面，全部做对。

到了初三下学期，学校为了出中考成绩，终于将两个快班整合成了一个快班初三（1）班，班主任双正南老师，数学老师王秀芳，都是极为优秀的老师，但是，不爱学习的我，依然不大喜欢学数学，我不再是数学课代表，改任政治课代表，因为数学成绩差，我越来越倾向于文科学习。1995年中考，我最终以年级总分第三名的成绩考上了清江中学。

在清中，高一，我经历了父亲去世等事情，成绩越来越差，尤其是数学。高一升高二文理分科，我毫不犹豫选了文科，只因为那些年高考文理科数学卷子不完全一样，文科数学要简单点。整个高二一年，我直接躺到了，不仅不学数学，各门功课都不学，整天逃课、打游戏，上课睡觉、看报纸杂志。我的数学最差，差到什么程度呢？150分数学卷子，我考了45分，拿到手自己翻看了一下，改卷老师竟然多加了9分。

高二下学期，我遭遇车祸，一撞之下，稍微有点醒悟。高三学习认真了些，只是，我只能“剑走偏锋”好好学习文科了。我语文成绩一直比较好，又是政治课代表，班主任徐鹤芝又是教历史的，我的总分提高了，但是数学依然特别差，上课我听不懂，也依然不学。这可让数学老师尚月茹有点着急，尚老师是从淮阴县后调入清中的老师，对学生特别关心，对我这个差生也一点不放弃，我记得上课时尚老师经常叫醒沉睡的我。我的数学成绩也提高了，曾经连续三次考试都得了76分，班主任徐老师拿我开玩笑：“你还就会考呢，咱班级最好的同学数学也没法子考你两倍！”记得尚老师不止一次把我叫到办公室去，问我：“你就不能找个问题问问？”我看着他，有点懵，然后翻过数学练习，随手指了一题：“尚老师，这题我不会。”于是尚老师认真地为我解答指导，我听得似懂非懂，其实还是不会，尚老师问：“会了吗？”我答“会了”，得以逃脱。

1998年高考前一天下午，我们班级一帮人到淮中看考场。看完考场时间还早，于是有同学提议去慈云寺烧香，求佛祖保佑。我虽不是什么佛教信徒，但是我也去了，跪在佛祖面前虔诚地磕了三个头，我在心底默默祈求佛祖：“明天的数学试卷一定要很难啊！”因为数学试卷一旦很难，大家都不会做，对我而言不就是讨便宜了嘛！第二天下午考数学，我拿到试卷一看，心就慌了：我这个数学“白痴”都能看出来试卷太简单了，前面一些题目我都会做！心慌意乱考完数学，出了考场就长吁短叹：数学试卷简单，我算是毁掉了。成绩出来后，咱们这个文科“二班”数学考得都很不错，140分以上至少三个人，其中学霸卞学光考了148分，那两分咋扣的，他百思不得其解。至于说130分以上，那更多，120分以上，几乎都是的了。而我，最终竟然考及格了。高中数学一共考过两回及格，这是第二回，93分。

我的总分508分。卞学光是我们的班长，我们最要好的同学，他总分是569分，当年北大文科线是580分，虽没上北大，但上了南京一所军校，前途不可限量。我成绩只比二本线高1分，上了个师范专业，今天做了名中学政治老师。

咱们镇江师专政法系系书记是从数学系调来的，他在咱们政法系偏偏开设数学选修课！我的个天啊，上了大学文科，还要学数学？我逃得远远的。咱们班上有些同学就不一样了，虽然上的是文科思政专业，却爱好数学，例如丁峰同学，大学时就喜欢钻研高等数学，他喜欢上系书记的数学选修课。大学毕业，回到家乡泰兴做了一名高中政治老师，高中政治教得很好，但是不过瘾，申请教高中数学，学校同意了。然后，高中数学教得特别好，教高三毕业班，教高考复习班，进而教高中数学竞赛，教出水平、名气来了，干脆公职都不要了，专门搞高中数学培训，据说现在发了！

我这篇冗文又写长了，从小时候一直写到大学毕业直到今天。对了，告诉大家，不喜欢学数学的我，找了老婆，偏偏就是教数学的！当年同事给我介绍区内另一个学校的老师，我一听是数学老师，心里直犯嘀咕，转念又想，找个数学老师挺好的呀！文理互补，将来我们孩子的成绩肯定不差！这可苦了咱家的大女儿，从小到大，爸爸给她强调文科重要，妈妈督促她数学一定要学好，咱家女儿偏不，初中所有科目中，不是数学没考好，就是政治没考好。真是“算盘不打算盘来”啊！

今天的我，在女儿面前可一点不敢说我不喜欢数学，一再教导女儿：高中数学学好了特别重要！女儿数学考差了，我们夫妻也不敢批评，只能鼓励。只有我，总在心底说：我就不喜欢学数学，女儿随我，然后自己偷着乐，可一点不敢表露出来。

作者简介：吴波，男，1979年5月生，江苏淮安人，中学政治教师，淮安市作家协会会员，清江浦区作家协会理事。教学工作之余，热爱文字写作，2005年起在报刊发表文章，已约千篇逾两百万字，数十篇文章收录进各级各类书集，逾百次在市级以上征文中获奖。2017年9月，文集《里运河北大运河南》由团结出版社正式出版发行；2020年10月文集《清江浦家常饮食记》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