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妈妈面膜擦屁股!”
何必为部分生活而哭泣,君不见全部人生都催人泪下?
给十几个小孩儿上了作文课,有点不好讲,因为只是十岁左右,这让我回到了童言童语,有点怩捏。有一天我看见一个小孩儿写的作文,题目是《我的同桌》,照录如下:
包仁是我的同桌。
他在我们班,那可是大明星。不对,不光在我们班,在四层楼都是大明星。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他不听话,老师盯着他,然后手一指说:“包仁,你给我出去!”包仁已经习惯了,二话不说,乖乖地站在教室外面。站在外面又不好好站着,还跳舞,老师一生气让他手扶着墙站着。
包仁喜欢学习,但不喜欢写作业,作业总是最后交上来,错的很多,数学老师给他打个大红X,批两个字:重做!他就重做,全做对了。有一回他跟老师说,老师,你这个叉叉打的太大了,这里有一道题是对的……老师接过本子说,10题你对了1道你有脸说?他小声说,那得打个对号才对。他又说,他在书上看过一个故事,是说老师把叉打大了的事,结果,那个老师给学生说了对不起。
老师愣住了,最后老师跟包仁说了对不起。下课时,我们围着他说,真牛,敢跟老师顶嘴。他悄悄跟我说,他是故意做错题,惹数学老师生气!因为有一次数学老师钱包让小偷给偷了,老师不高兴,骂他长得贼眉鼠眼。
包仁喜欢看书,他看过的书可多啦,因为知道的多,他成了我们学校的大明星,因为他在全区小学生知识竞赛中得了第一名,然后参加全市竞赛,得了个第三名。这一下把老师高兴坏了,说要是我们班上多出几个包仁多好呀!
有天放学路上,我问包仁:“以前老师罚你站着,你心里怎么想的?”他说:“我不怕站,就怕楼下的王大同跟我妈说,一说我妈就打我。我也不是好惹的,我妈打我,我用她的面膜擦屁股!”
这样的事儿我也干过,我问我爸一道题,我爸看手机不理我,后来我把我爸的手机跟圆磁铁放在一起……
这篇作文让我笑了起来,片刻,我有点揪心,我想到了前些年的儿子,那阵子他没少让我打屁股,有一回,他拿着小木棍冲到阳台上,照着我晾着我的裤子“屁股”抽打,他打得很卖力,脸上的表情很怪让我吃惊,一时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来形容,过了一会儿,我找到了:泄愤!
我像忘记了自己是怎么长大的,像是突然清醒了一样,原来孩子也是需要发泄愤怒的,而在此之前,我老是觉着“修理”他再正常不过了。
有一回,几个朋友说起小时候怎么跟父母做对,有人说她咬过父亲的鞋子,有人说给父亲的茶杯里放个虫子,有人把母亲的牙刷在肥皂上刷一下,把母亲的东西藏起来或者扔进垃圾袋子,然后她自己拎着丢掉……而我记忆最深的,父亲把我屁股,打得我肚子一挺一挺的,多年之后,我代替医生给他在屁股上打针,一针扎下去,扎得他一挺,我不可抑制放声大笑,那一刻像是种隔了时空报复的快感……
对于每个孩子来说,家长都是庞然大物,等进了学校,老师接着成了庞然大物。庞物大物总是有理由做些惩罚的事情,而孩子只能无条件接受,独独忘记了他们也是有理由的!如同包仁被老师骂了“贼眉鼠眼”,他不能回骂老师,只好故意做错题来惹老师生气,而这个细节会被忽视,家长不问,听说表现不好打他一顿,然后,包仁把母亲的淋浴露倒掉来发泄。环环相扣,孩子无辜。
有个故事说,一个男人在单位让上司批评了,下班回家,女人已经准备好了晚饭,于是坐下来吃饭,结果他鸡蛋硌了一下牙,是一小片儿蛋壳,他啪的把筷子扔桌子上,责怪女人连鸡蛋都弄不清爽。女人没说什么,给儿子的碗里夹青菜,儿子把青菜挑回盘子,他要吃排骨。女人又给儿子夹青菜,儿子再挑出来。不容分说,女人将儿子拉过来,照着屁股来几巴掌。儿子哭,家里的猫走过在他腿上蹭,他一抬腿将猫踢飞了,猫正好落在坐在沙发上的爸爸头上,爪子顺便在爸爸的脸上抓了上去……
心理学家管这样的情形叫“踢猫效应”,猫只是明喻,因此生发的坏情绪辐射感染。因此,心理学家特别建议,家长和老师这两种特殊人群,把坏情绪留在家门之外,教室门外,他甚至建议进门之前,做个具体动作,用手做洗脸的样子,然后像摔掉水份一样,摔掉。
如果还是没能忍住怒火,对孩子进行了“人身攻击”,允许孩子发泄不满,比如默许,或者鼓励孩子“打自己的裤子”。
(附:眼见着暑假来了,有本地微友说,看着你好多文章用来考学生的阅读理解,能不能给她六年级的娃辅导作文?我说行嘛。
她问费用,我说,跟别人请我讲一样就行了。她说有点贵,我灵机一动说,要不,你找几个你家孩子的同学,一人出一点儿,费用就降下来了。她说,有道理。
这两天,我想了想这个事情,暑假给六年级或者初一的孩子讲写作文,说说亲情,花鸟鱼虫,饮食,李白东坡,可以说的太多,每讲一课,写篇作文,看看效果。
至于阅读理解,结合一下子我的一些用作考试的文章,目前网上能看见的,像前年鲁教版中考选的《此人不用抒情》,去年云南中考C卷也选了这篇,其它的考试选用的文章很多,可以从作者角度说说这些题怎么做。嗯,有这想法的武汉本地朋友,给我发消息。说不定,这个事能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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