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张画都是一场自我叫板》
13日这天,展开在云里雾里。
且看打油记录:
晨看白云生脚底,
天天处处泻欢喜。
要问欢喜何处来,
眼里心中接新奇。
(早上打油,一起加油。我们住在梦里老家的三楼最高处,外面是露台。今早五点半开门,天色暗沉,山岳、树木、人家,墨迹交错,影影绰绰;却见浓阴缝隙间,衬有淡淡的白,知道有云海,赶紧叫芸起来。六点出门,沿路有许多搞摄影的,空气里,除相机咔嚓声,还有“真好,真好”的肉声赞叹。更巧,是腆着脸,请一位搞摄影的陌生人,帮我们老夫妻拍张合影。这位陌生人倒认真,爬高蹲低取景。感动。聊起来,却是宜兴人,半个同乡,你看多巧。晨记于婺源江岭山巅。)
陌生人为我俩拍的照片。
早上打油记录,配有当时手机拍的照片,一看自是晓得,肉声赞叹的原因。此时文字记录,却要补写一番。
江岭油菜花好看,是明黄花色,映衬大山的稠绿叠翠,当然要比平川大地上的花色,更亮、更艳。
昨日也巧,老天象煞要犒劳我俩,还额外放出妖娆流云,山坳峰巅,蒸腾幻景;在山青花黄的色调中,添贵重白亮,使江岭油菜花看起来,不仅出色,更觉希罕,有幻里梦中的感觉。
山坳峰巅,蒸腾幻景。
可惜,这种贵重好景,被我轻轻辜负。
我除了这里走,那里看,用手机不停拍摄外,竟不曾停下来,坐下来,放由自我精神,随流云自在扩展。
事实上,我也坐下来了。
毎次旅行,我都背了一只大包,引得旁人好奇,以为背负帐篷,准备随时安营扎寨。其实,里面除了画具,还有一张较大的布靠椅。
这张也是一位路人帮我拍的,觉得大包有趣。拍后,我们加了微信,他把这张照发来。巧的是,互加微信后发现,我们住在同一家民宿。
写生时,我喜欢坐得笃定,让身体松驰,使精神自在。
昨天也一样,坐在花田埂、山石旁、云海前,不是为了和所见相看不厌;而是,纠结写生。
写生时,芸帮我拍的照片。
写生纠结,说得多奇怪。
多数人以为,画家对景写生,便是把眼前的景,搬到纸上。甚至,智者如柏拉图,亦作如是观。为此,他把画家逐出柏氏理想囯。理由,画家只能模仿。
画家当然不能模仿,无论模仿的是同人、前人或自然,皆不足取。
绘画的本质,是创造,创造另一种鲜洁美意。
怎样创造呢?譬如写生,所见只是触机,要把触机所感,糅合个人思想和艺术追求,使本真自我,自然显现。
是的,对景写生,流泻的,还是自己。
我的写生纠结,要想把画笔从所见中挣脱,让自我意识,充盈画面。
如此,每开始一幅新的写生,既不肯被所见束缚,又不想沿袭以往惯常,于是,一次又一次,不断自我叫板。
现在想来,自己完全可以做得更轻松和纯粹,甚至,不妨放下画笔,笃定地坐在布靠椅里,面对难得的美景,一样不作。与自然自由往还,接纳和感受。
(21.3.14日晨)
附:
13日的纠结写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