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子夜回家 | 谷瑞波主播 | 姹紫嫣红 / 四六文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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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夜回家

谷瑞波

上世纪八十年代的一个冬夜，在东北的农村，发生了一件让人啼笑皆非的故事。

张林和李斌是发小，又是一墙之隔的邻居，关系那是相当的铁。张林是南北二屯为数不多的木匠，也算小有名气。这不屯东头儿锁柱家开春（春天）儿要盖房，请张林做门窗。张林是个急性子，干活透露（透露就是快）。为了早日完工，每天晚饭后他还干两个多小时的活。今儿完工了，为了答谢张林，锁柱媳妇顿了只鸡。锁柱和张林是越聊越高兴，也就越喝越多喽。张林看看墙上的挂钟说：“兄弟都十一点多了，咱哥俩也喝好了。我该回家了，你也早点睡吧。”

张林出门一见风，感觉自己喝的有点高。好在一个屯儿路不远，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家走。到门口一边敲门，一边高声喊媳妇开门。冬夜的十一点多，李斌早都睡了。是敲门声和张林的喊声，把他从梦中惊醒。李斌穿着线衣线裤边披棉袄，边对媳妇说：“这可咋整？张林这小子，今儿这是喝几棒子（棒就是瓶）酒哇？家都找不着了！”话没说完蹋了个鞋就出去把房门开开了。张林借着月光，柔柔醉眼，一看开门的是李斌。冷不放一拳过去，把个李斌打个鼻口出血。李斌大怒：“张林你知不知道好赖？喝点猫尿咋这个熊样儿？为啥打我？”张林高声大骂：“打你、我他妈想打死你！从小到大我一直拿你当亲兄弟，你能干出这样不要脸的事，你就是一个畜牲。还腆个脸问我为啥打你？这大半夜的，你在我家还这身，我不打你我留着你！”说着又来打李斌。李斌听完一下就明白了，张林这是喝迷糊了，走错了门儿。要不说他俩是真好呀！李斌让他打成这样，看张林喝得太大了，自己气就消了。躲过张林打过来的“醉拳”，把喝醉的张林制服后抱到屋里。开了灯说：“张林呐、你这是喝多少呀？不是你想的那样……”还没等李斌把话说完……。张林就接上了：“别他妈磕岔（磕岔就是贬义词说的意思），我都抓现形了。还不是我想的那样呢？就仰仗你能说会道呗？你还能把黑的说成白的。”这时李斌的媳妇玲子也穿好了衣服，看到这“精彩的一幕”。气的是直咬牙，心里明白丈夫这顿打是白挨了。就凭两家这关系，张林又喝这样，这哑巴亏是吃定了。真是闭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呀！这是招谁惹谁了。

玲子说：“张林呐、你还有完没完了，人你也打了。还不滚蛋，有啥话明儿醒酒在说。”这张林有点儿懵圈了，心想玲子怎么也在这儿？转念一想明白了。对玲子说：“玲子、这事儿是打一顿就能解决的吗？你还骂我。你这心是真大呀！我说他怎么还敢给我开门呢？原来你是先我一步把他们给逮住了。”说着冲着炕上喊：“二凤、你个败家娘们儿。快他妈给我起来，看我不打死你。”李斌七岁的儿子被吓得，藏在被窝里不敢吭声。听到张林这一诈唬，把孩子吓得哇哇大哭。张林指着李斌骂：“你瞅瞅、你他妈干的好事儿？把孩子吓这样。孩子别怕，让你妈抱回家。玲子你也是，怎么还领孩子来的呢？”这么一闹腾，惊动了街坊四邻，张林的老娘和媳妇二凤也进了屋。二凤问：“你个死鬼这大半夜的，上玲子家闹啥呀？咋地了这是？两家关系这么好，有啥事儿不能白天好好说呀？置于大半夜吵吵巴火的吗？看把孩子吓得？你俩好的和一个人似的，这怎么还动上手了呢？为啥呀？走、回家，就是天塌了，也得明天解决。都三十多岁的人啦，你俩可真行。”张林都傻了。李斌擦着嘴角的血，苦笑着和二凤把事情的经过学说了一遍。把个二凤气的拿起玲子家的扫地笤帚，一步一笤帚疙瘩把个张林一直打到家。张林娘一边给李斌道歉，一边给受了惊吓的孩子叫魂。“斌子你受委屈了，别跟我那浑蛋儿子一样的，婶子给你赔不是（就是赔礼）了。大孙子快过来，让奶奶看看。抹抹毛吓不着，抹头芯儿吓一阵，抹抹耳吓一会儿……”等等。

半瓶小酒、一场闹剧！啥？您问结果啊！第二天二凤杀了大芦花鸡还买了豆腐，大宴李斌全家。张林一个劲的道歉还劝酒，只是自己一口没喝。坏事变成好事喽，几十年过去了。当年的张林，现在的老张头儿，一直没喝过一口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