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承德外八庙之须弥福寿之庙
大清乾隆四十五年,六世班禅为庆贺乾隆帝70大寿,从西藏日喀则扎什伦布寺启程,长途跋涉2万余里历经13个月来到承德。乾隆帝为迎接六世班禅的到来,特仿扎什伦布寺建造了须弥福寿之庙。“须弥”即须弥山,藏语为“扎什”;“福寿”藏语为“伦布”。须弥福寿的意思是像吉祥的须弥山一样多福多寿。因这座庙是专门供六世班禅在承德讲经和居住的,也被称为“班禅行宫”,它是承德外八庙中落成最晚的一座寺庙。
在须弥福寿之庙的山门南端有一座五孔石桥,门前有石狮一对。须弥福寿之庙的山门由藏式城墙墩台及汉式门殿组成,墩台上开有三间拱门,门的上方开有4扇藏式假窗,中间悬有乾隆用满、汉、蒙、藏四种文字的御书“须弥福寿之庙”匾,门殿为单檐歇山琉璃瓦顶。按佛教教义,三间拱门象征着“三解脱门”,即:空门、无相门、无愿门。据说,当年乾隆帝进庙瞻礼时,都是从中间的无相门进入的。
走过山门,正北是一座高大雄伟的碑亭。碑亭坐落在石质砌就的须弥座上,四边建有精美的石制护栏,护栏石柱头上雕有云龙浮雕。碑亭重檐黄琉璃瓦歇山顶,亭的四壁开有拱门,亭檐上悬挂着乾隆御笔提额“智光普照。整座碑亭建筑细腻,结构紧凑,远看透露着着一丝古意。
碑亭中立有用满、蒙、汉、藏四种文字书写的乾隆御制《须弥福寿之庙碑记》,碑文中记述了从顺治到乾隆的文治武功,宣扬了边疆少数民族对清政府的拥护,特别是对六世班禅入朝进觐作了记述,《须弥福寿之庙碑记》对六世班禅给予了极高的赞誉,表明了清政府与西藏的密切关系。
石碑的正面四边雕刻着14条龙,两侧是单龙戏珠石雕,碑首为双龙戏珠石雕,中间是“御制”篆书。碑座是一巨大的石雕负重神兽赑屃,赑屃是传说中龙的九子,它标志着此庙尊贵的等级地位。在石碑下部的地面基石上刻有波涛纹样,并有鱼、虾、蟹、龟等动物装饰,这座石碑的形制和规格在承德地区是最高的。
往前地势逐渐高起,沿着不规则的石阶,来到一座精美至极的琉璃牌坊前,牌坊为三间四柱七楼拱门式,面有云龙等图案组成的饰件,五光十色,光彩夺目。牌坊斗拱层叠,翼角翘起,牌坊的拱门门额是用青石构成,正面雕刻卷草图案,底座刻莲花瓣纹饰,门柱为黄绿琉璃相间的云纹和绿柏图案。整座牌坊用黄绿琉璃和青砖构成,体现出皇家的气派和等级。
在牌坊三门之上有绿琉璃额坊,额坊两侧为莲花。牌坊正面中间嵌刻一块白玉石匾额,上有满、蒙、汉、藏四种文字的乾隆御书“总持佛境”匾,含意为佛居住的胜境,喻意六世班禅总领佛界,石匾四边嵌有黄琉璃龙戏珠图案。两侧的二楼中嵌有黄色琉璃二龙戏珠大花板。
牌坊的两侧设有雕刻精美的石象,象在中国古代寓意为“万象更新”。在藏传佛教中,象有着巨大的法力,能普渡众生。据佛经记载,佛祖释迦牟尼在讲经时多次提到,他的前世中有一世为象,并且是象王,所以象也是大乘教派的象征。这座精美的琉璃牌坊还代表了森严的等级制度,大清章嘉国师规定:“凡蒙古扎萨克等来瞻礼者,王以下头等台吉以上及喇嘛,准其登红台礼拜,其余有官职者只许在琉璃牌坊瞻仰,余概不准入庙门。”
走过牌坊,便是须弥福寿之庙的主体建筑“大红台”。大红台实际是紫色的,它象征着吉祥、高贵、权力,正如人们称承德为紫塞明珠,称北京的皇宫为紫禁城一样。大红台正面墙壁上开有三层垂花矩窗,假窗与实窗相间共有38孔,并开有一座进入大红台的琉璃门。垂花矩窗上浮嵌琉璃制垂花门头,墙的下部为花岗岩条石,上部砌砖,抹紫红灰面。
走上石阶,进入大红台的内部,可以看出大红台是三层平面呈“回”字形的楼台组成的。整座大红台围绕着“妙高庄严殿”组成一个封闭的院落,造成了一种与世隔绝的宗教气氛。大红台内部四周群楼共分三层,内部为木结构。门殿东侧供有七祖佛,殿南面供奉白伞盖佛母、尊胜佛母,殿西侧供奉七尊药师佛。大红台一层供奉着四大天王、十六罗汉和喇嘛教噶举派祖师那若巴、回洛巴等像,二层设有直入三层楼内的六座大型景泰蓝塔,还设有专为乾隆帝祈祷万福的塔形转轮藏,专为皇帝诵经用的花梨木床。
“妙高庄严殿”位于大红台中央院落内,“妙高庄严”意为此殿如同须弥山一样高大庄严。这里是六世班禅讲经说法的地方。据记载:六世班禅在此殿内为乾隆帝讲经,并由章嘉国师翻译。在这座殿内,六世班禅将从西藏来承德途中,每到一处为乾隆帝祈祷祝寿的记录送给乾隆,并敬献哈达等礼品。乾隆也将自己身披架裟的画像及弓、箭、金币、金册、金印、金丝袈裟送给六世班禅,并为妙高庄严殿题写了“宝地祥轮”匾额。
妙高庄严殿高三层,三层上下贯通。殿内正中供奉释迦牟尼佛像,殿内东侧是六世班禅讲经用的宝座。殿中间前面供奉的是藏传佛教格鲁派、黄教祖师宗喀巴大师。殿内二层正中供奉释迦牟尼像,两侧是其大弟子摩诃迦叶、阿难陀。据说,在殿内摆放的五供、八宝、珊瑚树等都是原物。
从大红台二层北面出去,来到了大红台后的山坡上,随着地势的升高,向左一转便是大红台的顶部平台。平台的西北角是“吉祥法喜殿”。“吉祥法喜”意思是吉祥的传布佛教的福地。此殿是六世班禅的住所,殿的内部是与大红台群楼相通的。吉祥法喜殿高二层,一层殿内供有释迦牟尼佛像,还设有班禅的会客厅和寝室。二层是做佛事的殿堂,供有银制班掸像,殿内还陈设着金、银、玉质的各类器具,琳琅满目,富丽堂皇。
大红台顶部为平坦的回型平台,在平台的西北、东北、东南、西南四角各建有一座庑殿顶式角殿,四座角殿为琉璃瓦顶,脊上吻兽。四座角殿内分别供奉着藏传佛教的护法神:不动金刚、秽积金刚、手持金刚、马头金刚。西北、东北两座角殿脊顶为卧鹿,东南、西南两座角殿脊顶为孔雀,卧鹿与孔雀之间为法轮,象征着佛法无边。
回型平台围绕着妙高庄严殿的重檐攒尖顶,妙高庄严殿的整个屋面覆着鱼鳞状鎏金铜瓦,上檐屋顶脊身各一上一下匍匐着两条金龙,每条龙都重约一吨以上。屋脊上八条金龙弓身翘尾,鼓目生威,栩栩如生,大有跨空欲跃之势。四条向上的金龙仰天遥望,趋向中心宝幡,体现了天下一统的思想。四条昂首向外的金龙爪牙犀利,势欲腾空,向着无尽的宇宙,体现着无限的空间意识。
下檐屋顶脊身的梁角处和脊端为鎏金摩褐鱼,“摩羯”亦称“摩伽罗”,为梵语的译音。在印度神话中,摩褐鱼是一种兽头、长鼻、利齿、鱼身鱼尾的神鱼,被认为是河水之精,生命之本,有着翻江倒海的神力。摩羯鱼的形象是从印度传入中国的,摩羯鱼原本与龙无关,但是传入中国后,其形象又与汉地的龙结合而成为“长鼻龙”,其形象多用于寺院金项建筑的四角。
妙高庄严殿鎏金殿脊中央的金顶为经幢造型,是由经幢子、宝顶、瓶、钟、轮子、莲花六部分组成的,其分别代表了显密二宗、不动金刚佛、宝源佛、不空成就佛、大日如来佛、无量寿佛。脊身的八条腾跃欲飞的金龙栩栩如生,给清静的佛寺增添了庄严的气氛。据说,在蓝天白云的映衬下,整个屋面会显得金碧辉煌。可惜的是我游览须弥福寿之庙时,是在大雨之中进行的。
据记载:须弥福寿之庙的鎏金屋顶共用了1.15万余两头等金。这足以见得乾隆皇帝为维护与西藏的关系,是不惜财力的。当时,英国的东印度公司插足西藏,八世达赖尚年幼,六世班禅作为西藏领袖,对英国插足西藏强烈反感,他决心动身觐见乾隆皇帝。乾隆得知后,下旨命和珅以最快的速度,在避暑山庄附近建造班禅行宫。修建须弥福寿之庙的政治意义远远大于了庙宇本身,它把历代解决不了的民族、宗教、文化等问题以一座庙宇得以解决,取得了“敬一人而使千万人悦,修一座庙胜养十万雄兵”的效果。
寺庙建成后,六世班禅率领甘丹、哲蚌、色拉三大寺堪布及高僧百余人,随从僧俗、官方代表约2000多人,从后藏扎什伦布寺出发,历时一年到达了承德。据说,当时京城有天花疫情,极易传染,在六世班禅快到承德时,乾隆专门派御医前去给他们打天花疫苗。一行2000多人,唯独六世班禅一人拒绝注射疫苗。六世班禅后来从承德到了北京,不幸患上了天花在西黄寺圆寂。
沿山坡上行是“万法宗源殿”与“金贺堂”组成的藏式院落,合称“万花仲院”。外观为一白台楼形式的万法宗源殿平面呈凸字形,是黄琉璃瓦绿剪边歇山顶的殿堂。殿外悬挂有乾隆御书“万法宗源”匾,意思是天下万法皆源于此。这里是六世班禅侍者的住所,六世班掸的弟子罗卜藏敦珠等喇嘛曾在此翻译经书。
须弥福寿之庙最北的山巅之上是全寺的最高点“琉璃万寿塔”,琉璃万寿塔建在方形须弥座台基上,塔身为七层八角密檐实心塔。台基上设有八角形平台,平台周围又有石栏杆。万寿塔的底层有木制回廊围绕着塔身,回廊为单檐黄琉璃瓦绿剪边顶。塔身各层塔面用绿琉璃砖砌成,壁面上镶嵌56尊无量寿佛,寓意乾隆帝万寿无疆,整个塔身色调雅而不俗,轮廓清晰,结构美观,突破了全庙的空间轮廓线,丰富了建筑群体的艺术效果。
游览须弥福寿之庙,可以看出整座寺庙采用了汉族建筑的中轴线向纵深对称布置的形制。从山门一直到万寿塔,主要建筑物都位于中轴线上,中轴线两侧的建筑都呈现出平衡建筑传统。从建筑形式上看,须弥福寿之庙的主要建筑都是藏式风格的,但某些建筑个体和细部装饰又具有汉族风格,这些建筑充分显示了汉藏两族文化交融的建筑艺术。
立于夏日午后雨中,虽说是阴雨天气,但这里毕竟属于塞上,体感并没有在沪上那种湿气熏蒸,反觉得凉爽宜人。眺望妙高庄严殿金顶上的鎏金腾龙,心中想象着六世班禅在此讲经说法的种种情景,令人难以释怀。当年,班禅六世第一眼看到这座宏伟的庙宇,一定是深感欣慰,或许是在远离故土数千里之外的皇家庙宇里追寻到了对藏传佛教的一种膜拜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