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地桥诗群]黄文欢的诗《远去的匠人》(组诗)
篾匠
一把花白的胡子
满头如银的白发
一副苍劲镌刻的面孔
一双满是厚茧的老手
好一个仙风鹤颜
深深扎进记忆
他是同伴的外公
他更是一高超的篾匠
一根普普通通的楠竹
经他一通专注捣弄
劈、削、刮、编,瞬间
精妙的一样样眼前呈现
岁月一天天变老
筛子、簸箕、梭箕、篾篮
及扁担、竹椅与竹床
一件件化成了回忆
那青青白白的竹制品
在生活中慢慢远去
当看到山腰挺拔的高竹
不由得将老匠人想起
2021年6月22日
泥匠
有许多许多个泥匠
在他们漫漫一生
参与城市宏伟建设
虽然挥动的手臂
矗立起很多很多栋高楼
可每一座华厦落成
美丽风景却留不住
为之日夜的影子
他们会像一群褴褛士兵
听工头指挥赶往下一战场
匆匆,做一名过客
辛苦多年后回归家乡
听儿女讲房奴故事
他们在旁"叭啦"吸烟
默默垂头,木讷无言
2021年6月19日
铁匠
以前
农民高高的扬锄挖地
铁匠也高高的
挥舞着铁锤
敲击火红的烙铁
"叮当,叮当"
很清脆的一声声响
一样的大汗淋漓
一样的,黑黑脸膛
与黑黑的铁相望相怼
而今
忘了何时入工业社会
农田,要么大片荒芜
要么劳作用机械代替
农民已不像是农民
铁铺一间间关门
铁匠,铁匠还在吗
偶尔买买农具
碰到不大的石头
“崩"的一声,碎一小块
2021年6月19日
石匠
一块块平常的石头
被石匠打磨成各般模样
有的栩栩如生,化身
动物或形态各异的道佛
有的方正,碑回山上
一双双平常的眼睛
常常羡慕石匠的手艺
殊不知有几个能发现
每一个美丽身后
都隐藏着不堪的故事
有谁看见了石匠的汗水
更有谁可曾去想
为一件件的艺术品
石匠熬过了日日夜夜
石匠吸收了多少粒灰
家乡有一叫三哥的匠人
与石头为伍了半辈子
不满六十得了肺痨
花光大半生的积蓄
还悻悻的,被早早出院
2021年6月19日
木匠
一棵树木,在木匠的眼中
它都是一个生命
木匠只跟死去多时的
树木打交道,因为
他不忍看见它流出眼泪
每一棵树木的身体构造
都由木匠的眼来决定
哪儿是头,哪儿是脚
何处是手,何处是胸膛
木匠用锯分解得清清楚楚
木匠的眼睛往往很毒
我们一般认为树皮是衣裳
木匠拿墨线"啪"的一弹
然后握起斧头刨子一通修理
树皮会连带白肉一并褪尽
每一棵树都有一双眼睛
木匠用铲挖出没了眼球的卯洞
而一个个榫头像一根根指头
树木和树木的紧紧拥抱
就是榫与卯天衣无缝的结合
树木被砍伐之后不能搁过长
不然蚁虫会很快钻空而入
它的名字能否被后人一口叫出
它能否有价值的被久远传藏
生命还真的掌握在木匠的手里
2021年6月17日
黄文欢,1972年出生于大冶还地桥下畈村,初中时迷恋上诗歌,喜爱裴多菲、普希金和莱蒙托夫的作品。念完高中,在社会上游荡,一度搁笔近二十年。这两年,因生活较为闲暇,又拾起了写诗的笔。
《新东西》编辑部
主 编:向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