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圣母院大火:从无感到伤感


始于无感

首张黑洞照片刚刚被获取,没几天,巴黎圣母院着火了!

无感的人依旧无感,5000多万光年外的黑洞和7000多公里外的巴黎,和我有毛关系!

对于有感的人,心情就像春季的天气,刚刚享受过晴朗的振奋,心头就蒙上了一层绵绵阴云。

一天前,吃饭中,电视上忽然播出这条新闻,火光冲天的画面和沮丧的外国面孔,又是老外出事了,恐怖袭击、反动武装......这样的事件在新闻上已经见怪不怪,直到解说的声音飘入耳朵——“巴黎圣母院......”

巴黎圣母院?!

记得去年巴西博物馆也失火了,馆内藏品被烧得一片狼藉。

在那之前,我没有听说过巴西博物馆,里面有什么宝贝我更是一概不知。巴黎圣母院我倒是知道,在巴黎(当然!),名气很大,有本什么书就是写它的,作者是谁来着......

当时,我脑袋里也就这么些东西,除了“听说过”,对巴黎圣母院的了解并不比巴西博物馆多多少。

但是我依然有点伤感,这可能是看着美好的事物被毁灭时的一种本能,还夹杂着遗憾:现在的我虽然对欧洲文艺所知甚少,我却有着了解的兴趣,有着去那些文艺圣地看一看的愿望,可是我的起点还没有走完,终点却被毁坏了!

于是,我查了查网上的信息,想多了解一些巴黎圣母院,也祈愿大火留情,关心建筑的损毁程度和文物的安危。


一本小说

写巴黎圣母院的书叫《巴黎圣母院》,出版于1831年,作者是维克多·雨果。

18世纪,法国经历了轰轰烈烈的启蒙运动,人们从思想上逐渐脱离的教会的禁锢,开始追求自由、理性。启蒙的土壤孕育了浪漫主义文学,雨果就是其中的代表作家。

他的《巴黎圣母院》讲述了这样一个故事:15世纪的法国,巴黎圣母院副主教克罗德道貌岸然、蛇蝎心肠,迫害想而不得的吉ト赛女郎埃斯梅拉达,面目丑陋、心地善良的敲钟人卡西莫多为了拯救心爱的埃斯梅拉达,承受了肉体的痛苦和信仰的折磨,将邪恶的克罗德从圣母院顶上推了下去,自己舍身殉情。

这部作品因着丰富的想象、怪诞的情节以及所展现的人道主义主题,在文学上、社会上都产生了广泛深远的影响,其中,最直接、最即时的影响就是让巴黎圣母院重新得到人们的重视。

巴黎圣母院始建于1163年,直到1345年,才最终建成,历时180多年。

在后来漫长的历史中,它见证了很多重要事件:1431年,亨利六世在此加冕为法国国王;1455年,圣女贞德在此被平反;1804年,拿破仑在此加冕......

18世纪末,爆发了法国大革命,整整十年时间,整个法国动荡不安甚至残酷血腥,雨果的另一部著作《悲惨世界》就反映了那个时代的民生“悲惨”。期间,巴黎圣母院数次遭到亵渎和毁坏,以至于残破不堪,甚至一度沦落为储物仓库。

昔日荣光不在,圣母院渐渐无人问津,直到雨果的小说出版。

也许当时法国人民对于自由、人道主义的追求通过小说倾注在了这座教堂,政府决定对圣母院进行修复。

修缮工程从1844年开始,修了整整23年,我们现在看到的,不,准确地说是几天前看到的,就是那时的教堂——有着标志性的尖顶和圣器堂,可是我们都目睹了,尖顶被烧断的一瞬。

在《巴黎圣母院》的序言中,雨果写到在一次参观巴黎圣母院时,偶然发现两座钟楼之一的黑暗角落里,有人在墙上刻了希腊语“ANÁΓKH(命运)”。

这个词引发了作者深沉的思考:“在墙上写这个词的人,几百年前已从尘世消逝,就是这个词,也已从主教堂墙壁上消逝,甚至这座主教堂本身恐怕不久已将从地面上消逝......”

雨果一定想不到,他的书让教堂起死回生,却在一百多年后差点毁于一场大火。

ANÁΓKH,就是这么神秘莫测!


一部电影

“你不得不想到,也许有一天,巴黎圣母院会消失。

——《爱在日落黄昏时》

十多年前上映的爱情片《爱在日落黄昏时》中有这样一段场景:

男女主角坐船在塞纳河上,一边聊天,一边欣赏不远处巴黎圣母院。

男主跟女主讲了个故事:

德国人占领了巴黎,后来战事不利,不得不撤退,临走前他们想炸了巴黎圣母院,必须要留下一个人点燃导火索,而留下的这个士兵,却不论如何也下不了手,他就坐在那儿,被眼前的美景惊呆了......等盟军部队进城时,他们发现满地的炸药都没点燃。

女主问:“这个故事是真的吗?”

“我不知道,不过我一直很喜欢这个故事。”

“但你不得不想到,也许有一天,巴黎圣母院会消失。”

......

如果你看过电影,也许对这个桥段有印象,即便没看过,女主的那句“巴黎圣母院会消失”也一定从各种渠道进入了你的视线。

男主很喜欢这个故事,我想大概是因为他是个作家,对于“美”征服“恶”有着天然的憧憬。虽然他不确定巴黎圣母院是不是真的“拯救”过自己,但历史上的巴黎,确实因为它的美而躲过一劫。

二战末期,诺曼底登陆让德军节节败退,气急败坏的希特勒随时准备玉石俱焚。1944年8月,巴黎即将摆脱纳粹的控制,希特勒却下决心要烧毁整个巴黎,他命令一旦巴黎守不住,就要让它彻底变成废墟,让盟军也一无所获。

负责执行这条命令的是迪特里希.冯.肖尔铁茨,他一直是一位从不抗命的军官,深受希特勒信任。他擅长“焦土政策”,在之前和苏联作战时,但凡他的部队所经之处,寸土不留。

德军在巴黎所有重要的建筑下都埋了炸药,包括著名的名胜:圣母院、卢浮宫、凡尔赛宫、埃菲尔铁塔......只要迪特里希一声令下,这些建筑将灰飞烟灭。

一开始,迪特里希毁灭巴黎的决心并不比元首更弱,直到他在一位决心保护巴黎的市长引导下,在阳台上看了看巴黎:

香榭丽舍大道上,一个个身穿花布衣裙的漂亮姑娘骑车经过,一手扶着车把,一手按着被风吹起的裙子。在杜伊勒里花园的绿色草坪中间,孩童们成群结队的踢着足球。塞纳河的对岸,阳光下的荣军院金色圆顶闪闪发光,在它的背后,埃菲尔铁塔耸立在万里晴空之中,塔下车水马龙。

市长还跟迪特里希说了很多迫切恳求的话,迪特里希有没有听进去不得而知,他没有表态,只是冷冷地说了句“我还有别的任务”。

然而,冷酷的迪特里希最终背叛了希特勒,我相信,其中的原因很复杂,但他在阳台上眺望巴黎的那一刻,心里一定有某些东西被触动了。

美是可以互相激发的,眼里的美可以激发心中的美,唤醒心中的善。


圣母院命运

15日圣母院起火到现在已经过去两天了,全世界依然非常关注圣母院的命运。

火灾原因目前初步排除了人为因素,据说很可能是顶楼电线短路造成的。近年来,由于环境污染、年久失修等原因,圣母院的修缮一直是法国政府的一项任务,迫于费用过高(据说需6000万欧元),只是进行了一些简单的修补,火灾就是修补中的疏漏引起的。

火灾发生后,为帮助圣母院重建,法国云开集团(世界排名前三的奢侈品集团,旗下有GUCCI、圣罗兰、巴黎世家品牌 )宣布捐款一亿欧元,路易威登集团宣布捐款两亿欧元,总统马克龙也宣布向全世界募捐。据估计,重建大约需要十年,这期间巴黎圣母院将不对外开放。

之前的6000万欧元,现今的上亿欧元,10年的封闭重建,可见,防患于未然是多么重要。

尽管有资金上的保障,但是相信有人跟我一样,担心重建的和原先的不一样,直到看到这样一则消息:

2015年,艺术历史学家安德鲁.塔隆已经利用激光扫描,非常精确地记录下了圣母院的每个细节。

而且,圣母院内的文物基本没有损毁。

所以只要假以时日,我们还是能看到一个完美的巴黎圣母院。

这两天,网上除了表示哀痛,还出现了一些幸灾乐祸的声音,说天道轮回,英法当年烧我们的圆明园,现在遭报应了吧!

这种情绪实在是不应该。当年雨果批判过火烧圆明园,称英法帝国是强盗,因为雨果知道烧毁的艺术品不只属于中国,更属于全人类,属于我们的子孙后代。如果我们让所谓“复仇”的快感凌驾于人类文明的保护延续之上,往小了说,这是狭隘和愚昧,往大了说,如果一个民族大多数人都抱着这种心理,危险和毁灭也就不远了。

期待圣母院完成修复的那一天,也希望这样的事情不再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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