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有一种爱让人泪流满面

——献给天下所有的父亲与儿子

安建功/文

那是几年前一个数九隆冬的下午，我偶然遇见一位黑瘦的拾破烂的老人，他如一幅油画，深深地印在我的记忆里。每每想起，有感伤、怜悯、无奈、但更多的是崇敬。

老人大约60岁，面色黝黑。那天,他正在路边支起饭锅做饭，瘦弱的身体好像根本撑不起沉重的头颅,整个人酷似风干的木乃伊，让人担心一阵风就会把他吹倒。在他身边放着一大堆刚拾来的破烂，前面的空地上还晒着一片片尚湿的破布头。虽说开春时节，但几件又破又烂的棉衣却怎么也无法抵御阵阵袭来的凉风。他缩成一团，颤巍巍地点燃刚捡来的柴草，一不小心，一个火星溅到他露在外面的脚趾头上，他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头。见我走来，他不好意思地缩了缩脚趾头。

“老人家，你这么大年纪了怎么还一个人出门在外！”我问。

“唉，没法子。前年死了老伴，女儿出嫁了，儿子又在上学。”老头凄然地说。

“儿子忍心让你这样？”我愤愤不平地说。

听我一提起他的儿子，老人脸上立即呈现出难以自抑的喜悦。他从破棉衣里掏出一大叠带体温的信件，递给我并动情地说：“儿子现在上大学呢，还是南京一所名牌大学！临走那天，村长都亲自为他送行哩。”

顿了顿，老人又不无遗憾地说：“为了给他凑齐学费，我欠了一屁股债，眼下只有省吃俭用。”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几张捡来的菜叶放进锅里。已经热气腾腾的饭锅里，不时翻滚出各种各样的菜肴，还夹带着一种刺鼻馊臭的味道。

“老人家，这饭是从哪儿弄的？怕是不中吃了吧！”我赶紧提醒道。

“噢，是从大饭店的后橱里面弄的，每天我都帮他们清运一次废弃物品，不但可以挣上十元钱，还可以找到能吃的东西。我饭量不大，赖好划拉划拉就够我吃上一天的。现在城里人吃饭可真够浪费的，好好的东西就往垃圾桶里扔。喏，我捞出来煮煮不是可以照样吃嘛。就这也比我们乡下人吃的好多了。”老人平静地说。

我的心由不得一颤：“你就吃这个？”

“这样挺好的，我也习惯了，总得省下几个钱每月给孩子寄去。”他平静地说。

“那你儿子知道你拾破烂吗？”我忍不住问了一句。

“不知道，我是背着他出来的。儿子快放假了我便提前回家，等儿子上学去了，我再拉着车出来，反正在家闲着也没事，跑出来转转只当是锻炼身体啦。”老人说得很轻松。

说话间他的饭已经做好了，真是“满汉全席”，里面什么都有，还散发出一股很难闻的烂菜叶味。老人显然没吃早饭，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看着看着，泪水不觉模糊了我的双眼……

原载《中国煤炭报》

作者简介：

安建功：河南平顶山人，中国煤矿作家协会理事，河南省作家协会会员。现任平顶山市文学青年学会会长，《开拓》杂志主编。

著有小说集《门》，散文集《像星光一样浅唱》《心中那片沃土》，诗集《我是一只小鸟》，电影剧本《杨春的站台》《拯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