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普罗米修斯的火种（25）
文/吕施张
【简介】
他救过她，也度了她，对她意义非凡，她喊他老师。现如今，她却要围猎他。
一切的故事都围绕着这个终极目标而展开。
心理学上有句话：你心里有钩子，别人才能往上面挂东西。一切的前尘往事都掩映在以自己为诱饵的棋局下，步步为营，环环相扣；卷进棋局里的每一个人既是棋子，也在执子；子子关联，人人各有图谋。
商场上的伐谋伐交，看似步步蚕食，实则为了烧毁一切阴郁污秽，浇筑通向希望的生门。
爱情、友情以及亲情都被搅进了棋局内，成为她谋胜的筹码……但正如老子的《道德经》所言：以其不自生，故能长生。
是的，就如普罗米修斯的火种降临，烧出了人性中的一片温暖光明。
第二十五章 冲突（1）
声讯科技的A轮投资谈下来了。德盛和另外两家产业资本联合投资。
德盛董事会五名成员，四人投了赞成票，一人投反对票，符合了“重大事项的表决需要满足三分之二的董事同意“的规定。所有法律手续文件签署妥当后，声讯科技的创始人之一，那个叫温思滢的女孩子带着两位核心工程师到德盛来谈潜在的合作项目。
“那位姐姐怎么不来？” 方涧华领着温思滢三人参观了一圈，在会议室落座后，温思滢看着方涧华直直地问。
虽然方涧华是个随性的人，但是温思滢这种自我、耿直的态度，也让他略微有些不悦。不仅是温思滢，声讯这三位创始人基本上都是一模一样的个性。从双方第一次会面交谈他就感受到了。也难怪杜子峻自始至终都不赞成这项投资；对着这三个人，他哪里还能享受到当老板那种颐气指使的痛快感觉。
但也正如简钰私下对他说的——懂技术的都知道，声讯的技术创新程度真的走在了行业前列；这三人年纪轻轻的就能做出这番成绩，有点傲气又何妨？正所谓能当孙悟空的哪里会有好脾气？对谁都不敢得罪的那是二师兄。更何况，他们只是醉心技术，加上年纪轻，对人情世故暂时不上道而已；对于有潜力的苗子我们更应该多些眼力与包容。
最后，简钰还意有所指地说——你也是做技术出身的，难道不认同技术人员就是这般自我，无论在个性解读还是技术解读上。
过后，方涧华才意识到，简钰这句话也是在说他。但也不全说对，他其实也很有自知之明，在技术交集这一块，声讯的确比德盛做得要好，所以他才从一开始就一边微辞一边包容。
见方涧华不作声，一同作陪的王苒见识了温思滢的作风后，意识到方涧华可能觉得温思滢的问话有些冒犯，于是连忙打圆场，“哦，简总一早到市政府开会了；然后顺路会去一趟我们的督导券商处，最快也要下午才能赶回来。”
这番话也是简钰特意交代的，她让王苒在中间当管润滑剂；如果温思滢问起自己，能说都可以告诉她，不方便的直接说不方便透露就可以。这些年轻人，直爽，干脆，无需用那些圆滑世故的想法来揣度他们。
果然，温思滢扫了她一眼，然后点点头，转向对方涧华说，“方总，那接下来我们谈谈技术合作的方向吧。”
方涧华看了一眼恰巧震动的手机，说：“也到了下班时间，不然让王苒先带你们去吃饭吧。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下午我们再来谈。”
德盛所在的园区生活配套实施也算丰富，尤其是食肆众多。但是温思滢拒绝了王苒到外面吃饭的提议，她说，“刚才参观下来，对于两家的合作，我有些新的想法，需要同我们的工程师重新构思一下。饭，随便吃点就好，然后你给我们安排个会议室，然后再给一壶咖啡。谢谢啊。”
果然直接明了；王苒笑着说了声好的。
德盛有接待客人专用的餐厅，但是要提前跟行政中心报餐；王苒看看时间已经来不及了，转向而行政中心报备了一下，带声讯的三人到高管餐厅去用餐。
德盛的食堂楼高7层，包含了一些超市、桌球室、KTV等文娱、消费场所。高管餐厅在6楼。王苒他们在等电梯的时候，遇上了吃过饭坐电梯下楼的杜子峻。
杜子峻一直对投资声讯持强烈的反对意见，董事会那一张反对票就是他投的。
“拿我们家钱，现在还来吃我们家饭，骨气哪里去了？” 杜子峻阴阳怪气地说着。
温思滢闻声朝他看了一眼，也认出了杜子峻是被他们三人私下定义为“德不配位”的那位大叔。她面露愠色，怒火隐隐待发。虽然她也看杜子峻不顺眼，但毕竟他是投资方的人，还在人家的地盘上，还是要留有基本的礼貌。
王苒一看情况不对，赶紧站到了两人的中间，陪笑着说，“杜总，这是简总的客人。”
见杜子峻不为所动，她只好又凑到他跟前，悄声说，“杜总，您高抬贵手；毕竟这么多人看着，影响不好。”
“哼~”杜子峻冷哼一声，拂手而去。
王苒在心里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再蛮横的牛也有治得了它的牵牛绳；得亏杜子峻还能给简总面子。
其实王苒的判断只对了一半，杜子峻不是被简钰治的，而是被简钰身后的“靠山”整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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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一程路，杜子峻心头生出些烦躁，烟瘾犯了；于是找了一处背风的角落抽烟。
看着猩红的火头暗自燃烧，他缓缓地吐出一个又一个烟圈；浊白的烟雾先是凝成一团，继而被微风扯出长长的尾巴；他的思绪也被拉回了几天前。
上次在双胞胎的满月宴，完全是因为他，简钰受了委屈；虽然这个指责他觉得有些冤屈与愤懑，但是毛置行就是这么认定了，他也无处申诉。因为他更不敢将责任推到方思雅身上；谁人不知，这位方大小姐性格乖张，手段狠绝利落，绝对会一锤到底。
当时毛置行说的那句——今天这一笔，我记下了；让他心惊胆战了好些天。
吃不好，睡不安的；后来只得厚着脸皮去见庄则晔，庄则晔的脸色也不好看，但也只是克制地说了他几句，他也只能唯唯诺诺地受着。
等着吧，让小毛出口气就没事了。庄则晔最后只给了他这样一句话。
幸好，也没等多少天；毛置行让庄则晔将那一桌子的人又约到了一起，方思雅自然是没叫，叫上了他。
毛置行说，这次的和头酒，就叫“泯恩仇”。当时杜子峻听了，感觉有种光刀剑影的江湖气。
和头酒安排在竹里馆，毛置行说，就按每人一万元的餐标准备。
杜子峻还以为是什么美食大餐，结果只是青菜白粥，地瓜馒头，玉米山药等满满一桌子的粗粮。
粗粮就粗粮吧，谁还能不给坤鑫的太子笑脸？坤鑫的生意有多大？在座的每一位几乎都跟他家有直接或者是间接的合作关系。
于是一时间，大家都客客气气，其乐融融地吃了起来。
然后毛置行又说——我姐，简钰女士，是一位大气优雅又良善的人，我一早说过，这种事情她肯定是不会放在心上的；在座的各位平日里都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也知道我的脾性，反正我就是觉得不爽。那怎么办呢？怎么才能像我姐教导的以德报怨呢？我想啊想，终于想出了一个办法。我三哥，方挚仁医生，医者仁心；你们啊，每人以个人的名义捐赠17万给我三哥的诊所，以此支持他的公益项目。这件事就像抹粉笔字一样，一笔勾销了。
17万对在座的各人都只是一个小数目；但是没人的钱是白捡的，而且这些人都是老狐狸，一时间都装作低头吃食，余光却在观察着别人的反应。
毛置行倒没有在意，他又说，四哥，当时你眼睁睁看着简钰姐被欺负不帮忙，你不对，你出34万。
庄则晔自然是很捧场地说了声好。
既然已经有人表态，而且毛置行的处理方式还公正得让人不容置喙，就当是花钱求和气；于是像引燃的鞭炮，一个接一个都噼里啪啦地应声说好。
大家知道为什么是17万吗？毛置行说，我喜欢7，像把锄头，没事的时候可以挖挖钱；等哪天有人故意欺负到咱们头上，我就一锄头砸死他。
不知道为什么，杜子峻觉得毛置行说这话的时候，眼睛是看着自己的。差点没吓出一身冷汗。
大家认捐后，这事还没完。毛置行又当众给方挚仁打了个电话，将自己的安排都说得一清二楚了。
方挚仁表示感谢后，说回头要给每人一张捐赠证书。
毛置行说，这是好事坏事都要记住。
大家只能你看我，我看你，尴尬得笑着。
如果那天的事情到此为止，杜子峻也不会觉得太难受；和头酒当然要有酒，上的是那种高度的白酒，喝一口，像是在喉咙里下刀子一样。
毛置行说，这顿饭杜总埋单，行规，我们每人应该敬他一杯。
其实就是找个理由让他喝酒。于是每人轮流敬他一杯，然后他又每人回礼一杯，一杯再一杯，杜子峻喝到后来都不省人事了。第二天下午才昏昏然醒来，后来实在是受不了，跑到医院挂了两瓶点滴才有所缓解。这般难受的感觉，让他小半个月都没敢再喝酒。
第三天，捐款这件事还上了本地新闻，有多难堪真的只有自己心里头清楚。
但诚然如庄则晔所说的，毛置行出了这口气，真的没再找他麻烦了。
杜子峻只是没有想到，虽然庄则晔打从一开始就拜托他多照顾简钰，但给他的感觉就是随口一说，他也正好顺势还个人情；之后庄则晔也从来没向他打探过简钰的情况，以至于有时候他也会忘记这个托付；故此，时常也不会给到简钰好脸色。可到了毛置行这里，情况完全不一样，他是将简钰当成家人来保护的架势摆了出来。看样子，以后对简钰，可真的要多费些情面上的功夫了。
这个女人究竟有什么魔力，这么得人心？杜子峻有些想不明白，
能干吗？也许是，不然为何连自己的老爸也对她赞不绝口。想起杜德生，杜子峻就有些来气，自己不能干吗，这老爷子怎么就看不到自己为公司的付出呢？光对外人好。
长得好看吗？可在他眼里，简钰还不如莫子娜有风情韵味。
想起莫子娜，杜子峻更生气了。他不知道这个女人是怎么惹怒了方思雅，那一巴掌打下去，他白白吓了一跳；但是更让他胆颤心惊的还在后头。
方思雅问他，这个人也是你公司的？
杜子峻当时又惊惶又尴尬，只能微微点了点头；然后用余光瞄了一眼单手捂着脸的莫子娜，她那眼神，像蛇信子，冰冷，怨恨。
方思雅又说——你不会教人，我来帮你教。
相比得罪毛置行，他更怕得罪方思雅。事后，他费了好大的心思，托了好大的人情才得来方思雅一句话，这事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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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世界多是官大一级压死人。杜子峻将一肚子的怒火迁到了秦副总的身上，大半夜就在电话里骂了他半个多小时。
满月宴秦副总没在，但去的人早已经将看到的向他通风报信；外围的人那里知道这些那些的前因后果，对他只有一句总结：莫子娜又闯祸了，被人当众扇了一耳光。所以，他只得低眉顺眼地受了杜子峻好大一通的火气。
第二天，秦副总特意约杜子峻到会所，诚心诚意地检讨了自己对下属的放任，以至于让莫子娜不懂礼数丢了公司的脸。并且，他已经第一时间将她赶出跑业务了，没拿到大单，没三个月不能回来。
然后奴颜媚骨地孝敬了杜子峻一张卡，他这才算是消了一点气。
老秦啊，毕竟咱们都算是一条船上的人，可别给彼此添乱啊。
那是，那是，秦副总赔笑着回应。
杜子峻心满意足地吐出了一个烟圈。袅袅绕绕的白烟在他与秦副总之间升起了一道屏障，以至于当时的他并没有看到，秦副总一垂首，献媚的眼神立马变得冷漠，阴测测的，同莫子娜那天的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