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宿莽山

夜宿莽山

张效雄

仲夏七月，南国正是酷暑难熬的三伏时节。昔日的一群大学同学邀我走一趟郴州宜章，去领略领略莽山的清凉世界。

乘高铁转乘汽车，一路暖风热雨，到达大山深处的莽山小镇，已经是中午时分。山外此时应该是太阳火辣辣地照晒着大地，一派热气腾腾的的景象。而我们下得车来，正说笑之间，丛山茂林里吹过来一阵阵凉爽的清风，顿时把我们满身的暑热吹得无影无踪。大家轻松地嘘了一口气，感叹道，真有点世外桃源的意味。

莽山取“莽莽群山”之意而得名，历来是瑶族同胞聚居之地，现在的小镇还是瑶族乡，是很久很久以前从外地迁徙而来的“过山瑶”。古代瑶民是个很悲惨的民族，常年生活在大山深处，被别的民族赶得东奔西走。南粤本为珠江水系和长江水系的分水岭，瑶民就生长栖息在岭南岭北的深山老林之中。深山老林孕育了强健英勇的山民，也孕育了一方秀美的山川风貌。莽山深处的将军寨、天台山、猴王寨等天然景区，山水奇妙相容，不事修饰，别有洞天。山与山之间的沟沟川川，时不时会冒出几处瀑布，敞开一片水面。那些勇敢的漂流者，驾着红黄相间的橡皮小舟，穿行在山间小溪的林荫岩石之间，呐喊声欢呼声响彻天外，把大山的悠远宁静划破，更升腾出无限的活力。

经历了爬山和漂流带来的无穷快乐之后，夜幕降临了。群山之间升起了一轮新月。月牙儿开始还挂在树梢之上，片刻就悄悄地升到了山腰处。我们几个同学累了，就去洗洗山间的温泉。温泉是经过人工雕琢过的，虽然很精致地散落在山坡上，并取了一些文雅的名称，倒显得这些池子多了几分俗气，与这大山的粗狂颇有点不协调。

但浸泡进温泉之后，刚才的那种顾虑顷刻被冲淡了。温泉池子的水暖暖的，山间却是清凉一片。躺在温泉之中，仰望万里星空，四周一片寂静。弯月已经升到了头顶，在它的身旁散落着几颗耀眼的星星，忽闪忽闪，透出神秘的光亮。离月亮较远处的星星，星光暗淡，显然是更加遥远的星系，但也在展示它们的风采，仿佛要给这清凉的山寨增添几分静谧。我细细地品味着我们的祖先留下的不朽的成语“山外有山”和“天外有天”。在这莽莽群山之中，终于找到了最完美的注脚。

夜深了，返回住房。我打开窗户，四周一片寂静。沐浴了温泉和月光之后，再让山野的风进来给我们做一次按摩吧。就这样，我悄然地睡着了，睡得很熟。

我清醒地感觉到，白天经历的将军寨闯了进来。那山峦，那树木，就是将军指挥下的的精兵神勇，杀声震天而过。转眼，猴王寨的山水、瀑布又倾泄而来，如同大江大河一般，汹涌澎拜，把我的一叶轻舟，直漂入苍茫的大海。

夜宿莽山，赐给了我一个瑰丽的梦。

作者简介

张效雄，湖南湘阴人，写新闻通讯和报告文学出身的小说作家，高级编辑，湖南日报社（集团）原副总经理，以开放的视野、独特的视角从事文学创作和文学评论，曾获湖南省青年文学创作竞赛报告文学一等奖，著有各类散文、诗歌、小说、报告文学等作品数百万字。代表作有畅销长篇小说《风起》（东方出版社2015年出版）。